小僧慧觉的未知考验

纯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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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朝年间，世道虽偶有动荡，却仍有一方清幽静谧之地 —— 报恩寺，仿若世外桃源般隐匿于尘世。寺中，新剃度不久的慧觉小僧，每日在晨钟暮鼓的和鸣中，穿梭于古旧庙宇间，忙碌而虔诚。

晨曦微露，悠悠钟声响起，慧觉便手持扫帚，清扫着庭院中随风飘落的树叶，那沙沙声仿佛是与天地的轻声对话；夜幕降临，沉沉鼓声回荡，他便随师父师兄们，于佛堂之内虔诚诵经，声音融入静谧夜色，传向悠远之处。

这一日，慧觉如往常一般打扫佛堂。扫着扫着，不经意间抬眼，堂中形态迥异的佛像瞬间攫住了他的目光。只见那怒目金刚，双目圆睁如铜铃，仿佛下一刻便会喷出熊熊怒火，獠牙突兀，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却又心生敬畏的威严气势，仿佛任何妖魔在其面前都无所遁形；再看一旁的慈心菩萨，面容和蔼，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眼神温柔得恰似春日微风，轻拂人心，低眉颔首间，慈悲祥和之气扑面而来，似能包容世间一切苦难。

慧觉的小脑袋里顿时装满了疑惑，手中扫帚一扔，便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赶到禅房。“师父，师父，” 慧觉急切地问道，“为啥怒目金刚怒目圆睁，慈心菩萨却慈眉善目呀？”

彼时，玄清禅师正安静地在蒲团上静修，听闻慧觉的呼喊，缓缓睁开双眼，神色平和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怒目金刚肩负降妖除魔之重责，面对世间冥顽不化的恶念，必要发雷霆之怒，让那些妖魔邪祟知晓，绝无宽恕之机！而慈心菩萨心怀普度四海众生之大愿，对每一个生灵皆一视同仁，自然是低眉颔首，以这般温和之态，向众生传递平等之大爱。”

慧觉歪着脑袋，挠了挠那光秃秃的头顶，眼睛里写满了疑惑，显然对师父的解释将信将疑。自那之后，怒目金刚和慈心菩萨的面容，就像镌刻在了慧觉的脑海里，无论吃饭、干活还是睡觉，他的思绪总会不由自主地飘到那两尊佛像上，反复琢磨着师父的话语。

没过多久，报恩寺外的村庄突发一场可怕的疫病。刹那间，整个村子被痛苦的阴霾所笼罩，村民们个个病恹恹的，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如泣如诉，仿佛是命运奏响的悲歌。寺庙得知消息后，立刻组织僧众前去施药救助。慧觉毫不犹豫地跟着队伍出发了。

一到村子，慧觉就被眼前的惨状惊住了。街道冷冷清清，偶有几个村民步履蹒跚地走过，他们面色蜡黄如纸，眼神中满是绝望，仿佛生命的希望正一点点消逝。慧觉满心悲悯，想要帮忙，却又有些手足无措，心中似有千头万绪，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这时，一位面容枯槁如干裂的树皮，身形瘦得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的李阿公，颤颤巍巍地拉住慧觉的手，老泪纵横地哭诉道：“小师傅啊，救救我们吧，这到底是造了啥孽哟，咋会变成这样啊？” 慧觉赶忙安慰李阿公：“施主，您别着急，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可他嘴上虽如此说，心里却似一团乱麻，满是迷茫与无助。

回到寺里，慧觉心烦意乱，又来到了佛堂。他呆呆地望着怒目金刚和慈心菩萨，越看心里越烦闷。突然，恍惚之间，慧觉感觉自己好似出现了幻觉，他分明瞧见怒目金刚那原本怒目圆睁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而一向慈眉善目的慈心菩萨，此刻竟眉头紧锁，隐隐透着一丝怒火。慧觉使劲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太过疲惫看花了眼。

当晚，慧觉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在梦里，怒目金刚和慈心菩萨居然活了过来，还开口说起话来！怒目金刚瓮声瓮气地说道：“小和尚，你以为我只会怒目而视，不懂慈悲么？若不是心怀对众生的慈悲，我又何苦去降妖除魔？我这怒目，是为震慑邪恶，守护世间安宁，背后是对众生深深的爱意啊！”

慈心菩萨也微笑着，声音柔和却充满力量：“孩子，我虽总是慈眉善目，但若是众生执迷不悟、屡教不改，我亦有金刚手段，绝非一味纵容。慈悲，并非软弱，而是为了引众生走上正道。”

慧觉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衣衫。可他的眼神却渐渐明亮起来，心中仿若有一道光闪过，顿时豁然开朗。他终于明白，原来怒目金刚的怒目与慈心菩萨的慈眉并非绝对，皆是为度化众生，只是方式不同而已。慈悲中可蕴含霹雳手段，温和里亦藏坚毅决心。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寺院的小径上，光影交错，如梦似幻。慧觉早早来到玄清禅师的禅房，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梦和感悟一股脑儿讲给禅师听。玄清禅师听后，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轻轻点头道：“佛相万千，皆为方便法门，只要你心中有佛，方能悟透这其中真意啊。” 慧觉恭敬地深深鞠躬，此刻的他，眼中满是坚定与明悟。

然而，就在慧觉转身准备离开禅房时，玄清禅师却突然叫住他，脸上的神情变得极为凝重，缓缓说道：“慧觉，你虽有所悟，但这世间佛法奥秘无穷，你梦中所见所闻，或许只是开始。近日，为师夜观天象，隐隐觉得寺中恐有变故……” 话未说完，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似风非风，似雷非雷，那声音尖锐又沉闷，仿佛带着某种未知的威胁，打断了玄清禅师的话。慧觉心中一惊，与玄清禅师对视一眼，两人急忙向禅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