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石的故事》二十三

老马

空石，是沂蒙山区的一个小村庄，《空石》，讲的是八路军排长宁少戎的传奇故事。

这是父亲刘乃晏1945年在沂蒙山区打仗负伤住院，听一位病友，即兄弟连队的指导员讲述的故事，这个感人的故事深深地印记在父亲脑海里。

父亲出院后，利用战斗空闲，就写上几笔《空石》，日积月累，积少成多，形成厚厚的一本故事，遗憾的是，《空石》在鲁南战役中丢失了。

父亲于1990年开始重新写作《空石》，把脑海里亘古不变的空石故事转换为红色文字故事，他用伤残的右手，一字一句辛勤耕耘，努力完成了《空石》。

我看《空石》，总是感觉之中有父亲的影子。他于1942年1月至1945年6月，在八路军山东纵队后鲁中军区费东县（现费县）汪沟区武工队先后任班长、文化教员、副指导员，参加了艰难的敌后武装斗争，他生前经常向我讲述武工队和日伪军斗智斗勇的故事。

作者和父亲刘乃晏

42、韩力明与母亲想和宁少戎说出心里话

空石村长走了以后，韩力明老师从里间拿出她亲手制作的马甲，对八路军武工队排长宁少戎说：“给你做的，试试行吧？”宁少戎又惊又喜地说：“给我做的？我有衣服穿，才发了军单衣。”韩大娘见宁少戎不肯收，接上说：“这是你拿来的布，力明做了衣服剩下的，正好给你做了一件马甲，快拿着，天凉了，早晚好穿。”见到这件马甲，宁少戎在想，这衣服我能穿出去吗？人多嘴杂，一旦有了不好的影响，就麻烦了。

马甲的事刚说完，另一件让韩大娘想了很久的事，大娘欲说又止。大娘知道八路军的纪律，这种事说明了，一旦走漏风声，不仅事难成，还会给少戎和力明惹出乱子，等于害了他俩。可如今，力明要去县里工作，还不知道多长时间，他俩多久能见一次面，就是见了怕是说话也不方便。老人家想来想去，觉得这次不说以后就更难了，她想还是说开好，反正就是我娘仨知道，别人也不会知道。

韩大娘正要开口，宁少戎对大娘说：“大娘，我得去村长家，今晚武工队过来，看看同志们的住宿是怎么安排的。”韩大娘听后本想留他一会儿说说，可又觉得公事要紧，不让他去不好，只好说：“你去吧，可要快些回来，我还有话跟你说。”宁少戎应声，出了门。

宁少戎找到村长，根据村长的意见，和村长一家一户地去看了武工队来空石村驻扎的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并确定了各班的住处，又和村长一起去凑了些烧柴，送到武工队开伙的伙房里。

宁少戎走了以后，韩大娘把她想说给宁少戎的话，说给韩力明听了。韩力明此时想的是，娘想的这件事，也正是自己想的事，可她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她想起不久前，和宁少戎说到山花定亲时，同宁少戎有过一次议论，她对宁少戎有捉摸不定之感。她认为：我作为一个姑娘的心愿，已经向宁少戎表白的够明确了，可他好像无动于衷？是他不明白我的意思吗？不会的，他是一个很敏锐反应极快的人，也可能他明白我的心意，是故意回避。他是遵守人民军队纪律，一心为公，不谋私利的八路军战士。他认为这样做是可能的，弄不好反倒会惹出乱子，所以他有意在回避。

韩力明做了种种猜测之后，又在想，不管他明不明我的心意，他是否有意回避，我需要再明白无误地向他表明同他以后成婚的心愿，同时了解他对此事的想法。我什么也不求，只求他了解我的意愿，我了解他的心意。他是个很讲原则讲实际的人，对个人问题上不可能的事，不高兴的事，不能强求，我也绝不强求他做现在不可能的事。

韩力明转念又想，本来这件事可以拖一段再说，可马上要去县里工作，一则今后见面说这类话的机会少了，二则脱产参加工作处理这类事，会复杂得多，所以一定要在我走之前说清楚这件事，我想他不会拒绝我，我了解他。我们是患难相识，战斗中相知的，他救了我好几次，我的再生生命是他给的，这是多么可贵的啊，人生能有几回相识相知的机遇呀。我想他会珍惜这一点的，当然要他做政策规定不允许的事，是不可能的，他是个认真的人，讲原则守纪律的人，我也不能要求他那样做，只是交换一下心愿总可以吧。当然即使是这样，让他答应这件事，也不会那么简单痛快。

韩力明清楚地记得上一次见面，两个人在议论中，宁少戎讲的一番话。他说：“八路军的纪律是严格的、明确的，现在政策纪律不允许的事，不但不能做，连考虑也不能考虑，否则小则影响工作和学习，大则会害人害己，更严重的是会造成不良影响，败坏八路军的名声，损失就大了。”他这番话说得让人无可辩驳，使人无法不赞成。可是，韩力明转念又一想，失去这次机会，以后再说就更难了。韩力明在反复考虑怎么跟宁少戎说的时候，韩大娘从院子进屋来，又提起了这件事，她对力明说：“不管怎么样，我也得跟少戎说，说什么我也得让他把这门婚事答应下来。”韩力明听了母亲的话，略加思索后说：“这件事由我跟少戎说好，我了解他。”韩大娘虽说听了女儿的话，可仍觉得不踏实，可又一想力明和少戎平日无话不说，既然女儿要说就让她说吧，现在思想解放了，不比过去了。

43、宁少戎和韩力明推心置腹说出心里话

宁少戎排长在空石村长家吃了晚饭，一看天还早，武工队要到半夜才能来。宁少戎信步来到村头，看见李大哥推着一车沙子东张西望的，他知道李大哥是个壮汉，推这点沙子不算什么，但今天李大哥不像过去了，推车子那么吃力，他一定是身体有病了，于是，宁少戎急忙走上前去，接下车子，关心地问：“李大哥，你这是怎么啦？哪儿不舒服？〞李大哥回宁少戎说：“没多大事，只是觉着头重脚轻的，走路不稳当。〞宁少戎告诉李大哥：“你这是病了，我把车子推回家去，你快回家歇着。”宁少戎接过车子，李大哥跟在宁少戎后边说：“这一车沙子是给韩大娘垫院墙用的。〞宁少戎催李大哥说：“你快回家吧，我去送给韩大娘。〞

正在屋里前思后想的韩力明，听见有人进院了，就赶紧走出屋来，见到宁少戎推了一车沙子进院来，韩力明连忙就问：“家里不缺沙子，你推这么多沙子干什么？”宁少戎边卸边解释说：“这是李大哥往你家推的，垫院墙用，他不舒服就回家了。”韩力明面有惊色地问：“他怎么了啊？”宁少戎缓缓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只是觉得有点头晕。”

干完了活，宁少戎刚要推车出门，韩力明喊住了他：“少戎，你别走，进屋里我有话跟你说。”宁少戎进屋没见到大娘，就问韩力明：“大娘呢？”韩力明回答说：“去山花家了。”宁少戎坐下后问韩力明：“有什么要说的，说吧。”韩力明静静地问宁少戎：“你知道俺娘想跟你说什么吗？”宁少戎说：“我不知道呀？”宁少戎又问：“大娘不是有话和我说吗？老人家去哪了？”韩力明直截了当说：“娘要跟你说的，就是咱俩的事。”害羞的韩力明避开了宁少戎的视线，等待宁少戎的回答。宁少戎略微沉思之后说：“现在说这件事，可是个难题啊。”韩力明说：“你能让我把心事老憋在心里吗？”“你的心事我知道。”宁少戎略停了一下，继续说：“我是八路军战士，一定要遵守八路军的纪律，纪律不允许的事绝不能做，不然你我身败名裂是小事，对八路军造成不良影响，损害了八路军的名誉，就是大事。你我都是公家的人，我们不能做损公的事。”

韩力明说：“我知道你不做违反纪律的事，我只是想向你表明心愿，没有让你去违反纪律。”宁少戎接上说：“说到心愿，我和你是一样的，只怕说明了，我怕影响你的工作。”韩力明激动地说：“我早就想过，这不是现在就能办的，是以后的事，就是等白了头我也心甘情愿等你，我等到合理合法批准的那一天，等多长时间我都能等。”宁少戎高兴地说：“我和你一样，也等着你。等到打走日本鬼子我来接你。”韩力明十分满意的跟宁少戎说：“不管等到什么时候，我都等，就等你。”

停了一会，韩力明对宁少戎说：“前天我娘说过，不管你答应不答应这件事，你都是我们的亲人。娘是我唯一的亲人，她已经是五十多快六十岁的人了，除了娘以外，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不管你答应不答应这亲事，你就是我的亲人。〞韩力明把宁少戎当作亲人，宁少戎十分感动地说：“谢谢你把我当作亲人一样，今天咱就说到这个份上，你对谁也不要说，就是亲朋好友也不能说，一旦说了，就难保传不出去，一旦传出去其后果不堪设想。”宁少戎说过之后，仍不放心地说：“我看就是娘也不要说。她老人家可能不知道这件事的轻重，一旦走漏了风声，我们就有口难辩了。〞

韩力明认为宁少戎的话说得在理，可只是觉得不给娘说这事不合适。她告诉宁少戎：“得和娘说，看怎么跟娘说合适？”韩力明继续说：“不向娘说不行，这是她唯一的心愿，她多次向我提起这件事，她说还要亲自和你说，如果不和娘说清楚，她的心安不下的。”.

宁少戎沉思了片刻说：“那就和你娘说吧，说得具体一点，让老人家放心。可别忘了告诉她这件事对谁也不能说，就是亲戚也不能说，要是传出去可就害了咱俩。”韩力明对宁少戎宽慰地说：“我再好好想想具体说法，你放心，娘能搁住话，不该说的她不会说出去。”

宁少戎觉得，他和韩力明之间把话挑明说清楚了，心事放下了，该去武工队伙房住地看看了，他告诉韩力明说，我还有事，该走了。宁少戎出院门推起空车，顺道送还李大哥去了。

老马

2025.4.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