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本绣球悄悄开

周易

四月的风掠过明故宫遗址和斑驳的明城墙，木本绣球便悄然盛放了。

一树树的白，如雪砌，如云堆，累累垂垂地缀满枝头。那花球圆润饱满，在春阳下泛着瓷釉般的柔光，又似未融的残雪，固执地停留在枝梢，与六百年的砖石城墙默然相对。风起时，花枝轻颤，花瓣飘落在长满青苔的砖石上、墙脚下，展现出古建筑遗址和明代城墙历史沧桑，令人遐想，令人沉思。

"绣球春晚欲生寒，满树玲珑雪未干。"这诗句里的寒意，在此处却化作温柔的守候。城墙的灰与绣球的白，一苍劲，一清皎；一沉郁，一明净。那些曾经金碧辉煌的殿宇早已化作断础残碑，唯有这年年如期而至的素白花事，仍在石缝砖隙间，为逝去的王朝续写注脚。

最妙是雨后。晶莹的水珠凝在花球上，将坠未坠时，整株绣球便成了缀满水晶的灯盏。有雀鸟跃上枝头，惊落几星水沫，恰溅在城墙镌刻的年号上——洪武的雨，永乐的露，都在这洁白的花影里，渐渐洇开，又慢慢风干。

暮色四合时，晚照给绣球镀上蜜色。城砖的沟壑里爬满新苔，而花枝愈发皎洁，仿佛要把六百年的月光，一夜还给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