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的诱惑(散文)

圣龙文学院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我的家乡是远近闻名的养蚕生产队。每年暮春,桑葚成熟,我们这群小不点儿便整日泡在蚕桑基地里,在茫茫“桑海”中寻觅那紫黑透亮的果实。边摘边吃,酸甜可口的桑葚汁在口中四溢,直教人欲罢不能,根本停不下手。待到遍寻不着紫黑色桑葚时,往往已至正午。即便骄阳似火,我们也全然不惧,只因身旁那带着丝丝凉意的沙琅江水,正等着我们。我们迫不及待地脱下衣裳,“扑通扑通”跳进江里,嬉笑玩耍,乐而忘返。</p><p class="ql-block">  时光流转,生产队解散了,蚕桑基地也因不再养蚕,渐渐变成了农田。曾经随处可见、可尽情采摘的桑葚,如今竟无处寻觅。可每当我忆起桑葚那独特的味道,以及采摘时的欢乐场景,内心便久久无法平静。岁月匆匆,三十多年转瞬即逝,可对桑葚的那份情结,却如窖藏的美酒,愈发醇厚,深埋心底,难以忘怀。</p><p class="ql-block">  2000年6月,我与几位志趣相投的文友结伴畅游郊区。途中,不经意间竟在一个村庄发现了两棵桑葚树!其中一棵,树干比大腿还粗,斜斜地卧在地上,却从主干上萌生出许多向上生长的枝条。这些枝条,有的粗如手臂,且枝上生枝,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另一棵,树干同样粗壮,呈伞状分布,叶片小巧玲珑,果实也小得出奇,最大的不过小指般大小,还是椭圆形的。自小见过的桑葚树,树干最粗也不过拇指大小,这两棵桑葚树着实让我大为惊奇,彻底颠覆了我以往的认知。此后每次路过,我都会和同行的文友在这两棵树下驻足,细细品评一番。</p><p class="ql-block">  待到桑葚成熟时,我们常能看到果实纷纷坠落。那些先后掉在地上的桑葚,干枯与腐烂的程度,一眼便知。问过才知,这桑葚果真无人采摘,这可把我们乐坏了,赶忙动手采摘起来。自那之后,每隔几天,我们便会前来一次。此后每年桑葚成熟时,我们都会如约而至。采摘回来的桑葚,不再像儿时那般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而是用来泡酒。若泡酒的桑葚里成熟果子居多,泡出的酒便尝不出一丝酸味,尽是甜意。经过多次尝试,我逐渐掌握了泡酒的诀窍,每次都会兼顾酸甜搭配,让泡出的酒既有甜蜜的滋味,又带有一丝恰到好处的酸意。待到桑葚酒开瓶之日,我总会邀上三五文友,一同品尝这佳酿。</p><p class="ql-block">  每年,我至少都会泡上两瓶桑葚酒。然而,2015年后,那两棵桑葚树的主人禁止我们采摘了,采摘桑葚的去处就此断绝。2016年,听闻化州郊区有个桑葚园,我立刻约上几位朋友,一同前往,还为此写了一篇《采桑葚》的游记。此后,为了采摘桑葚、浸泡桑葚酒,我四处向熟人打听“哪里有桑葚树”。每年桑葚成熟时,我便奔波于各个有桑葚可采的地方。这般奔波忙碌,我却甘之如饴。因为采摘桑葚,不仅能唤起儿时的美好回忆,更让我在采摘的过程中,尽情享受着生活的乐趣。每次采摘时,《诗经》里采桑叶的诗句,便不由自主地在我脑海中浮现。中华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养蚕这一古老的农事活动,在我儿时便已深深烙印在心中。如今,在我们生活的这片区域,虽已难觅养蚕人的踪迹,但采摘桑叶与桑葚,于我而言,皆是同样的享受。在这古今交融的奇妙体验中,我的心情也随之在历史长河里荡漾,有时甚至会情不自禁地引吭高歌。</p><p class="ql-block">  或许是我坚持不懈地向熟人打听“哪里有桑葚树”起了作用,2021年,竟有一位朋友回复说,他家旁边就有一棵桑葚树,还热情地欢迎我每年随时去采摘。这位朋友的家在郊区,距离约四公里,比起曾经那个约十公里远的村庄,近了一大半不止。这棵桑葚树,树干手臂般粗壮,枝条繁多且细长,向一侧倾斜生长。连续三年,每到桑葚成熟时,这棵树上总是硕果累累。我每隔两三天便会前往采摘一次。这种与古代紧密相连的采摘活动,让我深深着迷,流连忘返。即便果实采摘殆尽,我仍会在桑葚树下徘徊许久,不愿离去。</p><p class="ql-block">  今年3月中旬的一个夜晚,朋友打来电话,说桑葚成熟了,邀我随时去采摘。第二天,我便迫不及待地赶去,竟一口气摘了两袋子,足有10斤重。今年采摘的频次更高了,每隔两天便去一趟。每次采摘回来的桑葚,我都会在当天就用来泡酒。我满心期待,今年究竟能泡出多少瓶桑葚酒呢?</p><p class="ql-block">  每次前往采摘桑葚,那果实累累的诱人场景、周边树木上传来的阵阵鸟语、每采摘一颗果实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微风吹过桑葚树发出的沙沙声,都让我深深沉醉,思绪也随之在古往今来的桑田里肆意翻涌……</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