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青莲婶，青莲婶，春生叔出事儿啦！</p><p class="ql-block">正在做晚饭的沈青莲听到外面有人大声疾呼，刚下过面条的双手在下衣摆掸了掸，走出厨房。见村子里张二胜急慌慌跑来，问，二胜，你咋呼啥哩？</p><p class="ql-block">春生叔，春生叔被车撞了，在村子东头。</p><p class="ql-block">张二胜上气不接下气地说。</p><p class="ql-block">沈青莲心里咯噔一下，悬在心头的石头好像一下子落了地。这些天右眼皮子一直在跳，沈青莲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加上老头子最近这些天老是叨叨:该挣一大笔钱呢，挣一大笔钱就能还账了！</p><p class="ql-block">沈青莲一听这话，就责骂他，死老头子，你安心养好你的病吧。养好你的病，就是咱们全家的福分，想那么多干嘛，你有这个能耐吗？</p><p class="ql-block">这一下子，应验了！</p><p class="ql-block">张二胜见青莲婶在那儿发愣，就来到沈青莲身边。用手推推沈青莲，青莲婶，青莲婶，我春生叔还在那儿躺着呢，你赶紧去看看吧？</p><p class="ql-block">说罢，张二胜推起院中的电动车，走，我驮你去！</p><p class="ql-block">事故现场，细雨霏霏的光滑路面上，张春生仰着躺在马路的右侧面，满脸的血污，地上是一滩已经凝固了的血迹。他骑的自行车已经严重变形，在马路右边的排水沟无辜地看着像是精心策划的一幕。</p><p class="ql-block">大车在10多米的右前方停着，湿淋淋的路面上有大卡车刹车时划过路面的深深印痕，满载货物的大卡车被帆布严严实实包裹的齐齐整整。</p><p class="ql-block">交警、120先后来到车祸现场。</p><p class="ql-block">几名交警在出事地点设置路障，拉起警戒线。一名交警疏散交通，一名交警拿着相机对现场人员和车辆拍照留证，还有两名交警拉着皮尺对事故现场进行测量。</p><p class="ql-block">蹲在张春生旁边的白大褂医生，翻了翻他的眼皮检查他的瞳孔，颈动脉是否有跳动，又检查了他的胸腹部，包括鼻翼处是否有呼吸？检查完了的医生对现场一个干部模样的人摆摆手，然后喊来一名医护人员，拿一块白布盖在了张春生身上。</p><p class="ql-block">沈青莲来到张春生躺的地方，手拉着张春生胳膊，哽咽的说，老头子，你咋回事儿啊，闲着没事你待在家里不好吗，干嘛要出门儿？出门儿就遇到这样的事儿。横祸呀，家里没你，我怎么过呀！张春生以往的相伴历历在目，沈青莲禁不住泪如雨下。</p> <p class="ql-block">张春生一家四口，儿子、媳妇和孙子在县城住，自己和老伴住农村。大前年房价正高时，为了给儿子说媳妇，东拼西凑30万，借房贷30万，在县城为儿子购了房。结婚时，媳妇家要彩礼188800，5金，一辆车，杂七杂八花下来三十多万。</p><p class="ql-block">儿子在县城一家汽修厂打工，儿媳在一家超市上班，两个人加起来一个月有五千多块。张春生夫妻俩在家里种了一二十亩地，有自己家里的八亩地，另外又扩了10多亩。每年种地的收成除了留点口粮外，剩余的卖了钱全部交给儿媳妇还房贷。</p><p class="ql-block">5月底，在三夏的大忙时节，张春生有一阵子时时感觉胃疼，没当回事，到门诊所包一点止痛药吃吃也就过去了。</p><p class="ql-block">7月初开始到7月中旬，天像被人捅破似的，连着下了20多天雨，有几天是整天的倾盆大雨，沟满河平，大田里一片汪洋。</p><p class="ql-block">看着齐膝深的禾苗被淹没在浑浊的雨水中，老张心如刀绞，那一棵棵粗壮的禾苗是自己下多少功夫精心伺候的结果啊！</p><p class="ql-block">深耕、细耙、施肥、除草、除虫每一个生产环节，自己都下的比别人的功夫深，所以每当看到自己家禾苗比别人家发育快，长势粗壮时，老张都禁不住笑出声来。</p><p class="ql-block">此时看着自己忙碌了一季的结果就要泡汤了，老张心急火燎，可是干着急也没有办法，平原地带到处都是水汪汪的，想排水也没地方排呀？</p><p class="ql-block">急火攻心的老张病倒了，沈青莲给他抓了几包药，但是效果不大。张春生有几次咳嗽的吐出血来。</p><p class="ql-block">沈清莲把老张的病情告诉了儿子，儿子催促爸妈去县城的医院看。到县城不检查不知道，一检查吓一跳，老张得的是胃癌，并且已经扩散。</p><p class="ql-block">沈青莲和儿子对诊断结果非常惊愕，但也不得不面对现实，没敢告诉父亲，先暂时维持正常的药物治疗。</p><p class="ql-block">晚上陪床的沈青莲面对着寂静的医疗室暗自垂泪。</p><p class="ql-block">张春生拉过老伴儿的手轻轻说，是不是我胃病很严重，治不好了。这以后啊，没人陪你了，地也不要种那么多了，等秋里把地退了吧！这日子过也得过，不过也得过，没办法，穷人的日子横竖都是难呢？</p><p class="ql-block">在医院住了一周，天也晴了，张春生也能走动了。</p><p class="ql-block">老伴和儿子争执不过张春生要回家的念头，只好办理出院。</p><p class="ql-block">出院当天，张春生就来到自己辛辛苦苦种植的10多亩玉米地，看到水已经退了，玉米有一些萎焉，但没有死亡，张春生感到十分欣慰！</p><p class="ql-block">胃疼的药还在继续吃，张春生平时吃饭只是饭量少了一些，也没有什么特别难受的感觉。</p><p class="ql-block">连日里，张春生走过村子的沟沟坎坎，在每一块地头前留驻，脑海中一幕幕回放着在这块田地里耕耘时的辛劳和收获时的欢声笑语。</p><p class="ql-block">一天中午，吃过饭的张春生坐在门前大槐树下乘凉。儿子给自己买的巴掌大收音机，播放着越调《诸葛亮吊孝》。</p><p class="ql-block">在似睡非睡中，戏停了，两位主持人在谈论买保险的事。张春生想，自己现在没钱买保险，就是有钱买，就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保险公司也不会给自己办。</p><p class="ql-block">陡然想起前两天收音机里讲到上海市闵中区，一个黄马夹驾驶非机动车与机动车相撞，一年产生20多次的诈骗案例。</p><p class="ql-block">脑海中灵光一现，自己如今已经这样了，活着对家庭也是一种负担，不如……</p> <p class="ql-block">事后双方经交警部门协调，有肇事车辆参保的保险公司赔付死者家属，包括丧葬费等各种费用一共50多万。</p><p class="ql-block">张湾村村子不大，几十户人家，谁家有个希罕事，就是流言蜚语的中心，有时候围绕一件事，能谈论几个月甚至一年，等到有新的事情发生，就会替代原来的谈资。</p><p class="ql-block">头七，青莲去给丈夫烧纸，烧完纸走到村口，碰到村西头张成瑶两口子上地，顺便打了个招呼。</p><p class="ql-block">走有10多步远，听后面张成瑶两口子议论，唉，这春生倒好，活了一辈子也挣不了几个钱，这死了一下子挣几十万，可把他家里的贷款还清了。</p><p class="ql-block">沈青莲听到这话，眼泪扑簌簌的流！</p> <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豆包AI制作，感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