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林的美篇

太林

<p class="ql-block"> 无药可救</p><p class="ql-block"> 文 / 钟太林</p><p class="ql-block"> 福州的<span>郊</span>外,甚至是福州市区的某块空地,长满了郁郁葱葱的鬼针草。那长势,很是逼人,丛生而叶绿到滴水,这时节早就齐腰深。</p><p class="ql-block"> 我曾说过,福州的特产除了四季不断的蚊子和老鼠,就是长绿的榕树。现在看来要加上鬼针草一物了。福州的鬼针草除了泛滥,还分批生长,这批已经开花且长出鬼针了,另一批还在长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其实,知道鬼针草这名字,还是在泉州。那天,和一帮人去野外,裤管上扎满了黑黑的刺,甚至扎进肉里了,很是难受。一个人说,这玩意叫鬼针草,是当地人喜欢的一味凉茶。闽南人好茶,有些年纪的女人总爱扯一筐牛筋草或抱一捆鬼针草回家洗净晒干,制作凉茶。</p><p class="ql-block">而夏天的福州工地,进门口都有一大缸鬼针草泡的茶水,供工人免费使用,用来防暑。那颜色黄黄的,一股浓浓的青草味夹杂着淡淡的香气,而水面上还漂浮着泡脱了皮的枝干。</p><p class="ql-block">我来福建之前,在浙江虚晃了几年,直到被绑架到了磐安的一家酒店,磐安的110说“我能帮你什么忙?”差点被撕票,义乌的一家老板脑袋贼溜,接到我的电话,就直接与绑票的说“我弟弟是派出所所长,要不要他们过来?”第二天,绑票的就把我放了,并且护送到横店影视城门口。算是虚惊一场。但因此结束了在浙江打拼的梦想。</p><p class="ql-block">浙江是个好地方,民风淳朴,胸怀宽阔。比起在别地的遭遇,那最多算是一个黑色幽默。</p><p class="ql-block">那年月理想太多,书生气太浓,硬把自己活成了一个风筝,在天空中飘来飘去,最后跌落在福州。(但肯定与鬼针草没有一丁点关系。)</p><p class="ql-block">福州人说,福州是有福之州。福那玩意,一万人有一万种说法,我在福州近二十年,只懵懵懂懂地看到随处的榕树和完全可以假乱真的行道芒,以及高架桥两旁的三角梅花,还有垃圾堆或路边的鬼针草。</p><p class="ql-block">但人生如飞絮,总是奔波在生活的路上,混迹于俗尘之中,偶尔听到几句怪异的福州话,隔三岔五品尝一下福州的茗茶。接触的多是贩夫走卒,听到的奇闻异事就特别多了。所谓不入凡尘,不知人间疾苦;不下地狱,不惜凡间幸福。嬉笑怒骂,插科打诨,终于活出了凡人该有的样子。</p><p class="ql-block">于是总有人为我丢掉铁饭碗而惋惜,或者揣测是不是犯了什么错,好端端的中学老师也不做了?</p><p class="ql-block">大概是我教书的第三四年,国家教育开始改革,美其名曰素质教育。尽管素质教育长啥样,几十年后的今天也没说清楚,但那时是教育界惊天动地的大事。我那时教英语,第二年又兼了高中的《美术鉴赏》。《美术鉴赏》是高中的试验教材,作为国家三个试验省份之一,我还参加了教育部在庐山为期一个月的会议。</p><p class="ql-block">素质教育没问题,问题可能还不是时机。于是,老师们在应试教育和素质教育的冲突中煎熬。但我以为,无论叫什么,教育的本质一是传道,二是授业。授业的关键是技而不是术,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但现实却让人纠结,在这个论资排辈的时代,你即使是天才,也没有你的话语权。既然改变不了别人,那就改变自己吧,加上难以维持生计的百八十的月薪,离开就成了必然。</p><p class="ql-block">年轻是狂妄的资本,是理想的翅膀。我坚信人人都是一颗种子,落在哪里都会发芽、生根,甚至开花结果。因为这个世界总有某个角落有适合你的土壤。</p><p class="ql-block">和其他城市一样,除了一边临海一边环山,在有限的土地上,福州的城区是拥挤的,仄窄又弯曲的街巷,高楼林立中随处可见的寺庙以及亟待消灭的城中村,星落着用历史包裹的地名,编织成一个别样的滨海城市。在这个省会城市,就像从我的老家来到了镇上,竟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p><p class="ql-block">这世界有光,但你不一定需要,就好比这世界有日月,你需要的不过是一块立足之地。从金牛山到马尾,从新店到南通,几年来,走遍了福州。看过了三坊七巷、上下杭、西禅寺,爬鼓山访寿山。在看腻了榕树的气根和绿<span>荫</span>的树叶后,移<span>步</span>厦门宁德武夷山,或者干脆去平潭看海。</p><p class="ql-block">走遍了福州,却活在福州的边缘,也终于活成了福州的一棵小草,吹着福州的风,淋着福州的雨,忙而空虚着,没有物喜,也没有己忧。闲暇时,想想故乡,念念年迈的父母,挺好。</p><p class="ql-block">我不喜欢住高楼,高楼是城市的标配。我素来讨厌城市,觉得城市就是一个囚笼,人活成了一张卡片,光鲜亮丽却没有灵魂,市侩而奸诈。这就很尴尬了。折中的办法就是在城中村或者城郊租住民房。 </p><p class="ql-block">于是就看到了各式各样的树、各种各样的草,间或看到突然开出的莫名的野花。有猫狗横穿,有鸡觅食,有鼠逃窜;有小贩的吆喝,有卖鱼佬用铁刷子敲打鱼头的脆响......</p><p class="ql-block">穿行于城市与乡村之间,在孤独与充实中切换,生活无所谓苦也无所谓甜,就像老家的一口古井,始终一片清澈波澜不惊。</p><p class="ql-block">慢慢的,人就被同化,感情被麻木,斗志丧失,理想泯灭,福州满城的榕树和三角梅花也熟视无睹,鬼针草早就见鬼去了!</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去旗山,一个小卖部的门口放了一堆新鲜的鬼针草,很好奇。</p><p class="ql-block"> 我问,都秋天了,这鬼针草还有何用?</p><p class="ql-block">店老板是一个秃顶的老依伯,就笑答道,有啊。就说自己这几天不舒服,肚子有点胀,拔一些煮水喝。又说,即使是拉肚子,也可以煮水喝的,用不着看医生。最后郑重地补充道,我们福州人都是这样做的,效果奇好。</p><p class="ql-block">我瞪大了眼睛,又惊讶又佩服。</p><p class="ql-block">老依伯说,这世间什么病都可以治的,一物降一物,没有医院说的那么复杂。</p><p class="ql-block">我的脑海里就满是鬼针草的影子。</p><p class="ql-block">城市的路边如果没有人为干涉,总是蚊蝇鼠虫出没之处垃圾堆放之所,这时节,鬼针草出手了,<span>它</span>们群集而生,努力拔高,努力遮蔽着城市的丑。但因为长错了<span>地方</span>,反倒成了市民漠视的鄙夷之物。</p><p class="ql-block">那天的天气很好,久违的太阳也出来了,天上晴空万里。老依伯的一席话竟然掀起了我心中的一波波涟漪。从理论上说,如果生活回归本真,一切都简单,如果贪嗔主宰了生活,就真的无药可救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