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烟草志编纂纪实

探索与发现

　　因老陈一个极好的提议，今日闲暇，我从书架上取出我俩编写的《洛阳烟草志》。这本厚重的、沉甸甸的精装本志书，不仅是有160多万的字符，而且有海量的洛阳烟草历史信息。当然，说是我俩编写也并不准确，还有许多直接的或间接的参与人员。所以，确切地说，编写这本书是全市烟草修志工作者的集体智慧，是编志办所有工作人员辛勤汗水的结晶。那一帧帧彩页和历史图片，哪一行行青涩的文字字符，记述了洛阳的百年烟草，也体现着我和老陈的心志与坚守。为什么说呢？因为从2008年算起，至2013年完稿，2016年付梓印刷，前后8年，编志办工作人员轮流换岗，只有我和老陈执笔编写、秉职守责、坚持到了最后。谁都知道，这项工作枯燥乏味、繁琐劳神，能坚守就不错，能坚守到底就更是不易。特别是老陈，期间有过一次大手术，但他凭着这份坚守，并没有退却，而是刚出院就上班，直至出色地完成自己的编纂任务。

此时此刻，我翻开这部还带着新书芳香的扉页，就像打开了通向时光隧道的一个窗口，让我的记忆回到了那个不平凡编纂过程.......

2007年3月，领导谈话让我参与编写《洛阳烟草志》，我心里明白，按照内部政策规定，这年我该退职了，与其说休息，还不如做点事会更加充实一些。于是，我没有多加考虑就应承下来。接着就是到省里参加培训，领受任务。原来我们面对的是三级修志：第一，是为编纂《河南烟草志》提供洛阳地区的资料；第二，是同时编纂一部《洛阳烟草志》；第三，是组织、指导编写市属九个县、市志书的编纂工作。且不说省里和县里的修志工作份量有多重，单就编纂《洛阳烟草志》来说，听了专家的一番说教和解读才明白过来，我过高地估计了自己，或者说接受了一个不应该接受的任务。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也只有硬着头皮、试试看了。

因为，编写志书需要调查、收集大量的原始资料，更重要的是这些资料需要通过电脑进行进行数据分析和文字编辑，这对于年富力强的专业人士来说，也许算不上什么困难，但对于我们上了年纪的人来说，至少面临着三大问题：一是不懂电脑，二是行动迟缓，三是修志外行。这三大问题无异于三座大山，无法回避也不能回避。即便是在职时的任何一项工作都不会如此令人望而生畏，何况刚刚退职，还未来得及体验退职之后的休闲，就招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情何以堪！

现代修志要求，必须有起码的电脑操作技术，除了基本的文字输入、编辑和储存，还要掌握excel电子表格基本应用，进行数据计算和图表分析；而且还要学会一些简单的图片制作技术，比如photoshop.exe的应用，为志书插入美观大方的图片。当然，这其中最基本的是打字和编辑基本功，如果说起草一个简单的文字材料，大可不必如此要求，大不了手写即可。可是，面对浩繁文字资料，必须借助电脑的强大功能，比如文字识别、word转换、复制粘贴、编辑归类等等，只有掌握了这些技巧，才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然而，学习电脑技术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对于年老的人来说就更没有那么简单。对此，我们没有选择，只有从头学起，这其中付出了多少辛苦和汗水，只有自己心里明白。老陈比我年长几岁，但接受新生事物反应敏捷，他独辟蹊径，搞了个手写板，不用汉语拼音，也不用汉字笔画，通过手写即可以把文字输入电脑，而且很快适应了神速电脑，玩转了电脑文字编辑的全套技巧，还多次在会议上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各县编纂烟草志的同事。在此期间，令人欣慰的是，市局领导对编志工作一向重视，及时设立了编志办公室，配备了全套的电脑、扫描仪、复印机、打印机等设备，每人一部电脑，为志书的编纂工作奠定了良好的物质条件。

　　接下来就是全面收集资料，这是编纂志书的基础，也是修志工作的重中之重。首先是如何把市局档案室的资料挖掘出来，因为这些资料几乎横跨工、农、商、企管、专卖、人事、政工等，纵深至1983年筹建之初，是构建志书框架的基础。好在是市局档案室资料刚刚实现了档案管理电子化，只需要办理授权，编志办就可以随时调阅、复制任何年度的任何资料，这一举措大大简化了档案借阅程序，高效推进了编纂进度。有了如此的便捷条件，我们立即展开编纂工作的第一步——设计篇目架构。这个篇目是遵循“横分竖写”的原则进行架构，以“横不缺项”设计出篇章节目。这个篇目架构就像建造高楼大厦的预制框架。只要基本架构成型，剩下的就是填充砖石辅料。同样，一个成功的志书篇目，就可为下一步的资料补充指明方向。因为篇目架构只是横向，而补充资料才是纵向，纵向资料的要求是“竖不断线”，尽可能的充实补齐能反映洛阳烟草发展历史的真实面貌，这大概就是《洛阳烟草志》编纂工作的纲要和基本要求。依照这个纲要和基本要求，资料的收集过程就显得格外繁杂、漫长、深入、甚至苛刻。我们不放过一页文字、一张图片，就像农作物的收获一样，先连根拔起收入囊中，待回家里再慢慢脱粒、择叶、剪茎、留根，分类整理，各得其用。从2008年8月至2009年9月之间收集的资料来看，仅记录在案的数据就有：查阅市局档案文件1928份；洛阳市第一档案馆拍照52张，复制摘录文件18份；洛阳市第二档案馆拍照39张，复制摘录文件62份；上海博物馆复制文件4384份；中国历史档案馆查阅文件2797份，复制摘录其中的洛阳文件23份。

当然，收集资料的过程，并不都是一帆风顺，想要啥就有啥，有比喻大海捞针也并不为过，因此，就特别需要工作人员有更大的耐心和不怕吃苦的精神。

香料烟，在洛阳一枝独秀，只有汝阳县有些年种植。编写《洛阳烟草志》如果没有香料烟的参与，将会使志书黯然失色。因此，到该县去了解香料烟尤为重要，目的就是想获得第一手资料。可是，香料烟在该县已于1999年停止种植，想查找10年前的资料，现有的档案并不全面，唯一的希望就是翻仓库了。一间尘封已久的十几平方米的资料室，几个满是落灰的纸箱子，满满的装着没有整理的文件材料。室内昏暗潮湿，霉味扑鼻，要仔细查找，就必须倒腾这几个纸箱了。于是，先把纸箱倒扣在地，在废纸堆里一份一份的翻。待几个箱子翻完之后，虽然全身都是灰尘甚至弄脏了手脸，但却有淘金般的收获，些许辛苦和劳累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废旧烟标，一个可以随处乱丢的东西，可在收藏家的眼里却是饱含烟草文化的珍品。因为其特有的历史内涵，所以才有了不菲的收藏价值，因为其不菲的价值，所以才有了交易市场，特别是稀有的烟标甚至可以炒到万元以上一枚。然而，烟草修志看重的不是它的收藏价值，而是他的文化价值和历史价值。2010年4月9～11日，由洛阳市烟标协会组织、洛阳市烟草公司赞助，洛阳市“首届烟标展”在洛阳市路泽古玩城展出（后转移至市烟草公司一楼大厅）。其目的就是吸引全国范围内的烟标爱好者参加交易，继而发现更多的有价值烟标。本次参展的有17部展集、60个展版、近1000个贴片、2000多件珍贵藏品。其中不乏全国各地的稀有名标，不乏河南境内的早期烟标，也有洛阳地区下马厂的烟标。这些烟标琳琅满目，品类齐全，是一页页反映时代特征的斑斓画卷，是一朵朵绽放着草文化的异苑奇芭，无疑是弥足珍贵的史料、烟草发展的历史见证。在此期间，《河南烟草志》编纂办公室一行编辑人员来洛观展，并复制了271枚稀有烟标，为《河南省烟标图谱集》的编纂收集到不少珍贵的资料。

《洛阳烟草志》的资料收集，可以说遍及全区市、县各有关单位，甚至是民俗博物馆、坊间古玩市场，就在烟标展区的古玩地摊上，竟也收集到罕见的、晚清时期的“香烟经理招牌”、多品种的烟具火具，为烟草志的编写增添了闪光的一页。

由收集到的资料完全可以佐证：“洛阳地区已于1875年开始种植烟叶；1916年引进种植烤烟；1981年～1999年种植香料烟。1914年洛阳老城十字街西南角“兴记店铺”为重庆纸烟公司代销卷烟，是洛阳市第一家卷烟销售门店；1937年汝阳县建立豫兴卷烟厂，1942年北窑村卷烟生产合作社建立，1943年义合卷烟厂建立等等，开启了洛阳卷烟工业的历史。1915年9月1日，洛阳成立烟酒公卖分局。1912年洛阳出现第一家有外资经营的“洛阳义和烟草公司”。使洛阳烟草的百年历史有了新的定位。

　　有了篇目框架，又有了足够的资料，很自然的就进入了下一个难关——文字关。志书的编辑不同于工作总结和领导讲话，不同于先进典型的事迹材料和公文写作，更不同于散文小说等文学体裁。志书编辑的基本要求是写史，资料性极强，主要以资料说话，寓褒贬于记述之中，也可以说是“述而不作”或“述而不论”。我和老陈在几十年的工作实践中，见过很多文章，写过一些工作材料，唯独对志书编纂形同陌路，隔行如隔山。然而，既然接受了这项任务，就得从头学起，决不能敷衍此事。因为，编好这本书不仅只是为各县树立典范，更主要的是志书本身必须保证质量，必须具有存史价值和教化作用，为后世所泽被、所垂鉴。

因此，艰苦的修志过程其实就是在学习中编纂，在编纂中学习，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你学好后再去编纂。当然，在实践中学习，在学习中实践，符合“由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再由理性认识去启发和指导感性认识”的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所以，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和摸索之后，就很快进入角色，基本掌握了修志的基本规律，并能够妥善处理文字编辑中的三个关系：

一是“述”和“作”的关系。志书的编辑讲求“述而不作”，其中的“述”是记述，即资料的记述。而“作”是创作，是论述，是评价。因为“隔代修史，当代修志”的传统，决定了“述而不作”的存在。隔代修史是由于历史的是非曲直已经盖棺定论，写史者可以议论、分析、评判。而当代修志所记载的内容还没有经过历史检验，只作实事求是的记载而不加评论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志书的编辑要求，重要的是选择中性语言，避免过多的溢美之词，最好不参与编者自己的观点和评判语言。

二是“近”与“远”的关系。依据收集到的资料特点，其绝大部分是1983年烟草公司成立以后，少数是烟草公司成立之前和新中国成立之后，个别也有民国时期。因此，现有的资料具有“详近略远”“详今略古”的特点，这也符合编纂地方志的一般惯例。所以，第一版的“篇目框架”就是以现代烟草的资料为基础构建的，而其余的资料只能处于从属地位。这样可能造成其他时段的资料横向分类存在缺位，或者造成综述断线的情况。但是，能照顾到当代烟草的资料，“横不缺项，竖不断线”，为后世留下完整的史料，也不失为是顾全大局的选择。

三是“秉笔直书”和“志属信史”的关系。“秉笔直书”，是历史上传下来的一种写实精神，褒扬不畏权贵，史实直书的史家美德。“志属信史”意即志书所记载的资料要真实可信。由此看来，秉笔直书是实现志属信史的手段，不隐恶，不溢美，是编辑志书的基本要求，其精神应该继承。但是，如今看来，秉笔直书也不能绝对化。如果有闻必录，不加选择和分析，可能造成志书与当前的政策以及政治要求产生矛盾。这样可能造成无法顺利出书，有违“服务当代，垂鉴后世”的初衷。所以，当代修志，可以继承秉笔直书的基本精神，但要遵照“事实求是”的原则，全面的、科学的、辩证的处理好修志中的有关问题，才能不辱使命、不负汗水及自己的劳动成果，将自己的精品推向读者。

　　文字的编辑进展还算顺利，其基本做法是，将收集到的资料，或直接摘录，或通过图片复印进行word识别转录，将每一份文件进行拆解，分门别类，并逐条编辑，填入早已形成的篇目架构。自2008年8月至2009年9月，完成了《资料长篇》的编辑。这部百万字的资料长篇，既是向《河南烟草志》编辑部必送的资料，也是《洛阳烟草志》的框架雏形。在此基础上，于2011年8月完成《洛阳烟草志》（征求意见稿），2012年8月完成评审稿，并于2012年12月7日组织评审。值得一提的是，《洛阳烟草志》的评审工作，邀请到河南省地方志办公室主任霍宪章、河南省地方史志处长陈守强、河南省烟草学会秘书长梁从宽、《河南烟草志》编委顾问聂长宏、《河南烟草志》编辑办公室主任牛冲、洛阳市地方史志办主任来学斋、洛阳市地方史志办副处级调研员张玉桥等地方志专家参加会议，并得到了各位领导和专家中肯的、宝贵的修改意见。同时还邀请河南省方志办主任霍宪章为《洛阳烟草志》写了序言。2013年12月成书，2016年9月21日付梓印刷。至此，《洛阳烟草志》的编纂工作成功告竣。

　　然而，各县的志书编纂进度并不平衡。汝阳、洛宁、孟津 、新安基本与市局保持同步，伊川、嵩县、栾川、偃师编写力量相对薄弱，他们曾先后向我求助，但当时实在是无暇顾及。此时已经腾出手来，帮忙自然是应该的。于是，先把《伊川县烟草志》整理的资料接手过来，重新编写。接着就是《嵩县烟草志》、《栾川县烟草志》和《偃师市烟草志》。此四县、市的烟草志编写，耗费了我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好在是有了前面编纂的经验，这后者的编纂也就轻车熟驾、容易多了。待全部编纂完成，基本上赶齐了全市的出版进度。而宜阳县由于种种原因，起步较晚，进度迟缓，没有跟上全市的费用预算。但他们苦于坚持，于2021年5月完成《宜阳县烟草志》的出版印刷。但是，市局编志办早于2020年6月撤销。这期间，他们的编志工作仍在夜以继日的苦苦支撑，但我们只能在私下联系予以指导；虽然，全市志书编纂工作还有很多后续事宜，比如资料归档、成书送存等，也只有我自己私下完成了；虽然，这期全市全面的烟草修志开局良好，动员充分，进度平稳，但却缺少一个完美的结尾，最终留下遗憾。如果编志办再坚持一些时间，全市及市属九县的10本厚重的、足有600万字的“鸿篇巨著”，完全可以组织一个像样的新书发行仪式，那才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一段经历造就一分收获。烟草修志这段经历对我来说收获颇丰。这些收获中既有成功的喜悦，也有新发现的乐趣。在查阅中国第二档案馆资料时，发现1947年河南区税务局的一份调查资料，洛阳分局辖区35家烟厂，34家在回郭镇，而其中1家竟然在我老家中溪村，这使我感到惊讶，惊讶之余又有几分兴奋。想不到我的老家竟也与烟草有缘，而且能在《洛阳烟草志》留下了珍贵的一笔。

说到收获，不仅只是这沉甸甸的几本书，而更重要的是增长了见识、由此而引发的思考。马克思说过,“研究历史就是研究现在”，历史是过去的现实，现实是历史的延续。通过研究烟草的历史，记述烟草的现实，可以更好地理解和传承当下的烟草事业。我曾经想过，烟草行业究竟为了什么？由烟农千辛万苦生产出来的烟叶，通过商业环节到达工厂，再经卷烟厂复杂的流水线作业，生产出装潢考究的卷烟产品，再次经过复杂的销售环节到达消费者手中，而最后付之一炬，化为灰烬，既污染了环境，又损害了人体健康，好处在哪里？但如今看来，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肤浅了。烟草自传入中国几百年来，历代政府都曾有禁烟行动，但却禁而不绝，为什么？因为烟草课以重税，回笼社会经济十分有效，有利于稳定社会、稳定国家。然而，更重要的还不是它的经济效应，而是它根深蒂固的民俗习惯和社会交际，形成了强大的民族文化，即便有禁烟的声音，也被淹没在新的传统文化的潮流之中。当然，吸烟影响健康问题，目前的烟草制品已经取得了显著成效，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卷烟生产工艺仍在不断改进，降低焦油、减少危害将是长期的科研目标。相信未来的烟草发展一定有强大的生命力，为国家、为社会作出更大的贡献。

2025年4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