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海听涛(散文)

磨子李

竹海听涛

康养旅游，来到永川箕山。好地方，翠竹似海，逶逶迤迤铺展开去。张艺谋导演好眼色，携刘德华，章子怡等一众影星，演出了一台好戏《十面埋伏》。

好清新的空气，丰沛的富氧粒子，滿目青翠，让我们心都醉了。

竹林深处落着牛毛雨，雾霭像半透明的纱幔在竹梢游走。青石板沁出墨色苔痕，我们沿着蜿蜒山径缓行，忽见一杆杆新竹刺破雾帐，笋壳如盔甲，碧玉般的竹节还裹着白霜，尖端却已直指苍穹。这蓬勃的锐气让我们想起《十面埋伏》里章子怡挥动水袖击碎雨幕的瞬间——天地混沌时，唯有生命本身是最锋利的剑。

千万竿翠竹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细看每根竹干都带着刀削斧凿的旧伤。去年的风折断了它们的手臂，今春却在断口处爆出嫩绿的新枝，伤口里开出的绿芽比翡翠更透亮。雨丝斜斜穿过竹叶，打湿的不仅是我的衣襟，还有那些深嵌在年轮里的沧桑。竹叶沙沙作响，恍若白衣侠客在云端舞剑，剑光过处，陈年积郁尽数斩落。

山风卷起雾帘时，我看见无数新笋正顶开陈年腐叶。它们裹着褐甲破土，像等待出征的战士束紧铠甲。最幼嫩的笋尖还沾着晶亮雨珠，却已懂得把头颅昂成仰望星辰的姿态。十面埋伏的杀机里藏着生的契机，正如暴雨过后，总有新绿冲破被雷电劈开的焦土。

竹海深处传来隐隐风声，清越如裂帛。沾着雨露的竹节在雾霭里舒展，而更高处的云巅，无数新竹正在拔节。我忽然懂得，所有被雨水浸泡的愁绪，不过是大地酝酿新生的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