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扇子与星光曲

春暖花开

文字/编辑/图片：春暖花开

美篇号：1376602

创作时间：2025.4.29

槐树下的藤椅又吱呀响起来时，四岁半的糖糖正踮着脚给我捶背。“奶奶，你猜我今天学了什么新舞蹈？”她的羊角辫扫过我膝盖，发梢上的小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不等我回答，她便张开双臂转起圈来，粉色纱裙掀起的风里，飘着幼儿园学的《小鸭子》舞曲——她总说自己是“会跳舞的小扇子”，要把夏天的暑气都扇到云朵里去。

这孩子对故事有种近乎痴迷的执着。每天傍晚我择菜时，她就搬着小凳子坐在厨房门口，晃着两条小短腿念：“奶奶，再讲一个星星的故事嘛！”我用沾着韭菜的手比划：“从前有个小姑娘，她的睫毛上住着萤火虫……”话没说完，她忽然伸手摸我的眼皮：“奶奶的睫毛上也有星星！”说着便蹬蹬跑回房间，抱来绘本《月亮的味道》，小手指着插画上的小动物：“我们今晚就搭这样的梯子，去摘月亮给爷爷治腰疼好不好？”

最让我心软的是她的“懂事时刻”。上周我腿疼得厉害，她竟偷偷搬来泡脚盆，踮脚接热水时溅湿了裙摆。“奶奶快看！”她像变魔术般从围裙兜里掏出花瓣——是早上捡的茉莉，“这是香香水，泡完脚就不疼啦！”我正要拦她试水温，她却先把小手伸进水里，皱着眉头吹凉气：“有点烫，我帮奶奶吹吹！”夕阳从纱窗漏进来，给她的小鼻尖镀了层金边，盆里的花瓣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像撒了把碎碎的月光。

上街时她总像只欢快的小麻雀。经过副食店时，她会拽着我的衣角说：“奶奶，给爷爷买块绿豆糕吧！他上次说牙口不好，这个软软的。”挑糖果时，她先捡了两颗橘子味的放进篮子：“这是给爸爸妈妈的，他们上班辛苦。”最后才给自己选了颗粉色糖球，却在付款后悄悄塞给我：“奶奶先尝，我喜欢看你笑起来的样子，像糖球开花。”回家路上，她把购物袋分成三份，非要自己拎最轻的那份，小身板晃悠悠的，像只努力搬运面包屑的小蚂蚁。

昨夜雷雨突至，她抱着布熊钻进我被窝，小身子缩成一团：“奶奶，雷声是不是天空在打鼓呀？”我搂着她哼《虫儿飞》，她忽然坐起来，用小手捂住我耳朵：“这样奶奶就不怕啦！”闪电划过的瞬间，我看见她睫毛上挂着泪珠，却仍逞强说：“等我长大了，要发明会唱歌的雨伞，这样下雨时，天空就会变成音乐厅！”窗外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她的小手掌慢慢松开，变成轻轻的拍抚，像在哄一个不肯睡的婴儿。

今晨整理她的画本，发现最新一页画着四个人：两个戴草帽的老人坐在中间，旁边是扎双马尾的小女孩和穿西装的爸妈。太阳被画成了笑脸，彩虹下写着歪歪扭扭的“一家甜”——她总把“幸福”念成“幸甜”，说是因为家里有好多会发光的糖。阳台上晾着她的小裙子，被风吹得轻轻摇晃，像一面粉色的小旗子，上面还沾着昨天给我洗脚时溅的水珠。

有时候我看着她忙忙碌碌的小身影，总恍惚觉得时光在倒流——她像把小扇子，扇走了岁月的褶皱，扇来了满屋子的星光。当她奶声奶气地命令我“放下手机看我跳舞”，当她把第一口糖果塞进我嘴里，当她踮脚给爷爷揉肩时说出“长大了我养你们”，我忽然懂得：所谓天伦之乐，不过是看着一棵小树苗，用天真作肥料，把平凡的日子酿成最甜的花蜜，而我们有幸，能做她永远的树洞，盛放所有的温柔与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