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留学在巴黎

宦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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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片：宦民提供

　　女儿是80后，曾在国内的985大学读法语专业，大二时萌生去法国留学的念头，作为家长，我们肯定支持。女儿是一个外柔内刚有主见的孩子，她决定的事情，想必已做好了各项准备。大学毕业后，她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法国巴黎第七大学。这是一所公立院校，免收各项学杂费，仅需缴纳约100欧元的入学注册费用。巴黎第七大学以严苛的学术要求著称，入学相对简单，但毕业颇具挑战。国际学生只需通过考试并获得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及大使馆的签证即可入读。

我还记得陪女儿办理签证时的情景。当我们心急火燎赶到法国驻上海领事馆时，门外已聚集了许多人，大多是未能通过法语测试而被领事馆拒签的。女儿仅用一小时左右便面带微笑地走出领事馆，法语测试和面试一次性顺利通过。周围的人们投来惊讶的目光，女儿谦虚地解释道，她的大学专业正是法语，加上之前考的英语雅思成绩7.5分，无疑为面试增添了几分优势。

等待签证下来有点漫长，签证拿到手，已经超过入学时间一天，只得临时花7000多块钱的高价购买了直达机票，全家十几口人为女儿送行。当女儿迈进上海浦东机场安检口的那一刻，她妈妈的泪水止不住地流。这么小的女孩子，一个人单枪匹马独闯法兰西，怎么可能不让父母担心呢?

航班平稳降落在法国戴高乐机场，第一个担心出现了，原本说好法国房东来机场接机，却不见人影。好在之前有房东地址，女儿用法语向路人打听，结果不知是国内法语教学问题，还是法国也有方言，法兰西老外根本听不懂女儿说什么。幸亏机场有免费的法语地图，女儿拎着大包小包，按图索骥，捣腾了好几趟公交车，最终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房东家。

　　女儿放下行李，直奔学校报到。走进巴黎第七大学国际学生接待处，第二个担心出现了，还没交流几句，可爱的法兰西老外直接让女儿回去。女儿再也沉不住气了，一下子慌了神，好戏开场了，女儿拿出手机打到国内，女儿在法国哭，她妈妈在中国哭，两人哭成一团。我还算冷静，赶紧告诉女儿，你手续齐全，学校没权利让你回国。女儿这才想起入学通知书和签证，又跑回去与老外交涉，这次老外语气缓和一些，但依然不肯办理入学手续。原来，法国人的做事风格与国内不同，所有接待都必须提前预约，否则一律不接待。既然需要预约，那就当场约吧。法国老外就是死脑筋，非要网上预约。女儿带了手提电脑，可临时去哪弄移动网络啊?幸好女儿之前与国内同一所大学的师姐保持着联系，电话打给师姐，师姐马上过来接我女儿，最终在师姐的帮助下，女儿办好了网上预约，总算把问题解决了。

巴黎第七大学有两个顶尖专业，一个是医学血液学，另一个是法语教育，后者正是女儿所选专业。上课第一天，一位法国老教授站在讲台上叽哩咕噜一通，一下课夹着讲义就走，也不跟学生交流。第三个担心再次发生。女儿懵圈了，老师上课教授的内容90%没听懂。女儿出国前与学长有过交流，女儿所遇到的问题，学长都遇到过。学长告诉我女儿，上课必须要有录音笔，同一课程有两个班，上完这堂课可以重复听另一堂课。没办法，为了提高听力，女儿一有时间就在电脑上看法国电影，一直看到想吐为止。

　　法国大学的教学模式与国内不同，修完全部必修学分算毕业，至于先读哪门课程，由自己决定。上课没有课本，连参考书也不配，问老师要讲义复印一份，老师直接拒绝，说是要保护知识产权。凡是两门功课不及格，法国大使馆不续签证，只能卷铺盖打道回府。有些国家的留学生考试不及格，签证到期不想回国就成黑户，只能留下来在法国打黑工。

女儿临毕业时，许多同学从网上查到了自己的毕业证书，女儿的毕业证书却迟迟不见踪影。女儿急坏了，毕竟毕业率非常低，所以，女儿决定去学校问问。平时不远的路程，女儿硬是花了一个多小时，甚至坐在路边吓哭了好几回。好不容易到了老师办公室，她已经一点力气没有了。

还是第一次上课的法国老教授接待了我女儿。他看见我女儿脸色煞白，赶紧煮了一杯热咖啡，和蔼可亲地递给我女儿，这才娓娓道来。原来，法国老教授是教务主任，主管学生毕业证发放，他从一摞资料的最底层找出女儿的毕业证书，亲自交到女儿手里，面带笑容地对女儿说:“恭喜你，你是班上最优秀的学生，正因如此，你的毕业证书必须由我亲自交到你手里。我一时忙糊涂了，没有及时通知你，让你担惊受怕了，非常抱歉!”女儿听到此话，当即激动得双腿又软了。法国老教授接着告诉我女儿，这次全班55名同学只有15名毕业。法国老教授又问女儿下一步有何安排，女儿非常干脆，直接回国。老教授随后很热情地帮女儿介绍一份在广州的工作，说他经常去中国进行学术交流，对中国充满友好。

　　说完女儿留学的事情，我再来说说女儿留学费用问题。

女儿去法国留学，尽管不需要学费，但生活费昂贵。在巴黎租一间很小的房子每月也要600欧元，一顿饭5一15欧元。女儿出国时，我兑换了一万欧元现金交给女儿，另外还准备了一张国外消费、国内支付的母子银行卡。女儿临行前懂事地告诉我，一万欧元算她借我的，回国后一定如数奉还。

我懂女儿的想法，她想打工赚钱读书。其实在法国勤工俭学非常不容易。女儿给商场当过门童；给餐厅打工，在法国餐馆端盘子需要有上岗证，女儿只能在餐馆打杂，只管饭不给工钱，餐馆老板挺好心，经常会把当天没卖完的法式面包给女儿带点回去。有时，女儿也会给房东带孩子，一个小时20欧元左右，这要看房东心情。

女儿跟我聊起打工的事，我发现女儿选的工作全是体力劳动，完全没能发挥自己的优势。我提醒女儿，如果一个法国人来中国打工，又没其他技术只会法语，而且又想拿高报酬，他会去哪里打工?女儿一点就通，很快就在网上发现法国移民局下面的培训机构需要一名教法语的老师。女儿当时懂四国语言，法语、英语、西班牙语，当然在法国，中文算外语了。其实，移民中有不少中国人，如果让只会说法语的法国人教不懂法语的移民，估计一辈子都教不会。女儿可以用几种语言相互切换，教法语轻轻松松，得心应手。

　　记得女儿在法国留学期间，常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医学交流团去法国巴黎第七大学进行学术交流，正好带队医生是我邻居。女儿不仅给常州医学交流团全程当翻译，还当导游，可把他们高兴坏了，都直夸她是懂事的好孩子。

如今，女儿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在上海工作，但她似乎更愿意把心思花在孩子身上。周末会带着孩子去博物馆、科技馆、海洋馆或公园玩耍。女儿说，她要当孩子的好朋友，更想做孩子的引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