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春节行二十一：棕榈树的美容师

铁壶煮茶

2月11日（第二十天）大年初十四

清晨七点，我又散步来到海边。咸涩的海风如同无形的画笔，在蓝色的绸缎上勾勒出层层涟漪，浪涛翻涌着雪白的浪尖，奏响一曲激昂的晨歌。或许是这劲风的涤荡，平日里氤氲着薄雾的海面，此刻竟褪去轻纱，以澄澈之姿展露无垠的辽阔。

当我将目光从眼前的那座小岛收回时，一抹移动的身影闯入我的视线，只见一位身着绿色工装的环卫工人，骑着一辆红色摩托车从我眼前驶过，他的肩头还斜扛着一根又粗又长的竹竿，这根长杆勾起了我的好奇，让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驶向前方的身影，猜测那竹竿究竟承载着怎样的使命。

直到他将摩托车停靠在路边，我才看清竹竿顶端赫然绑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弯刀。他径直走向路边的棕榈树，双手稳稳地举起竹竿，将竹竿上的利刃伸向棕榈叶的顶端。随着 “唰” 的一声脆响，一片边缘翻卷的枯黄叶片打着旋儿从空中飘落，在草地上铺展成不规则的金褐色纹路。原来他是棕榈树的美容师，用这把特制的弯刀为棕榈树美容。

不一会，一辆三轮摩托车 “突突” 地从远方驶来，车斗里早已堆满了同类的枯叶。开车的工人将车停在棕榈树下，手脚麻利地将刚割下的棕榈叶收拢装车。随着枯叶尽数清走，挺拔的棕榈树仿佛刚刚剪了头发，翠绿的叶片在海风中舒展腰肢，与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相映成趣，重新焕发出蓬勃的生机。

告别了海风的轻抚，我又来到小区大门外的烟火市集，买了一些大蒜，小葱和香蕉。在集市的尽头是卖鱼的摊位，昨天不见踪影的小贩今天又来了，一条足有两斤多重的老虎斑泛着金属光泽，鳞片如细密的银甲，小贩向围在身边的居民喊着：“老虎斑一斤38元。”

在海南，丰饶的海洋馈赠让海鲜成了日常餐桌上的常客。这些勤劳的小贩每日赶在破晓时分奔赴渔港，将刚离水的鱼虾蟹贝装入有水的泡沫盒，再匆匆带回到小区门口的集市。比起我们上次探访的大型海鲜市场，价格相差并不是很大，鲜活的海味在晨光里闪着诱人的光泽，不仅满足了居民的菜篮子，更将生活的便捷，编织进了寻常日子的经纬里。

在我们居住的房间里有一个摆放在桌子下面的小冰箱，不过里面的冷冻效果不太好，Jasmine告诉我说：“这个小冰箱不行，昨天买的速冻饺子放在冰箱的冷冻室里也化了，今天早餐只能先吃饺子了”。我望着Jasmine，笑着安慰道：“我们是来度假的，能有这些家电已经很幸运啦！用电磁炉煮个面，冰箱冰罐饮料，再用洗衣机清洗换下的衣物，生活的便利不就这么一点点攒起来了？”

早餐后，Jasmine和小弟媳妇结伴去集市买菜。等她们回来时，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笑意，原来是Jasmine终于买到了心心念念的油条。她兴奋地和我分享：“买完菜返程时，瞧见有人在吃油条，我赶紧跑去食堂打听，才知道是老板亲手炸的。老板说自广东厨师走后，这儿就没了早餐供应。”许是老板被Jasmine想吃油条的心愿所感动，特意为她开了油锅，现炸了六根油条。这来之不易的美味，咬上一口，似乎比平日的更香更脆。

中午的主菜是清蒸石斑鱼，来海南之后，像老虎斑之类的鱼吃了不少，特别是清蒸老虎斑，这种做法既简单，还能还原本味，鱼皮胶质丰富，入口黏滑似裹了层琼浆，咀嚼时微微的韧性与细腻鱼肉形成奇妙对比。

午后的阳光在沙滩上织就一片碎金，我陪着Jasmine漫步来到海边。她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和白色的浪花，忽然张开双臂，面朝大海，纵情地唱起歌来。清亮的歌声裹着浪花的节拍，时而婉转，时而激昂，回荡在空中。

一曲终了，她转头冲我笑道："公寓里隔音差，总怕吵到邻居。只有这儿最自在，想怎样唱都行！"看着她开心的模样，我心里明白：只有在心情畅快到极点时，她才会这般兴致勃勃地引吭高歌。此刻的她，仿佛与身后翻涌的浪涛、天边绚烂的云霞融为一体，将满心欢喜都化作了这海风里的美妙旋律。

当股市结束之后，大弟和小弟也来到海边了，今天海风比较大，上次那位玩冲浪风筝的爱好者也来到了海边。他先在沙滩边的草地上给风筝充气，然后带着风筝来到了沙滩上，当风把风筝吹起来之后，他就在沙滩上随着风筝一会儿走、一会儿跳跃，如果掌握不好，他就会被风筝带入大海。玩这种冲浪风筝似乎很费体力，没有玩多久，他又四脚朝天地躺在了沙滩上。

暮色渐浓，那条海边小路宛若一条褪色的灰丝带，在起伏的沙地上蜿蜒延伸。指引着我们朝着三期公寓楼方向走去，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明年打算，看看是否有更好的度假环境。远远望去，三期的几栋公寓楼矗立在昏暗中，只有零星几扇窗户里透出微弱的光，宛如深海中闪烁的萤火，暗示着每栋楼里只有寥寥无几的住户。

春节过后，来这里过年的人都回家了，小区便立刻褪去了节庆的喧闹。每当夜幕降临，这里的许多别墅群与公寓楼基本都是黑灯瞎火的，漆黑的楼体如同静默的剪影，在月光下伫立。唯有我们居住的这片公寓楼，还亮着几扇窗，透出暖黄的灯光，给偌大的小区撑起了仅有的烟火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