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情劫(四)鲁明的围城寒

天涯无风

<p class="ql-block">美篇号:58407571</p><p class="ql-block">昵称:天涯无风</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如果爱我,请你护我,加入我的世界,和你一起飞翔。</p> <p class="ql-block">(序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包头这片被岁月磨砺的土地上,鲁明的生命轨迹如阴山般崎岖。他的两段婚姻,如同风中残烛,最终在生活的洪流中摇曳熄灭。他的故事,是无数平凡人内心挣扎的缩影,是爱与痛、希望与绝望交织的悲歌,在阴山的见证下,缓缓铺展。</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晓琴熏肉店那袅袅升起的卤香中,鲁明的世界却依旧沉浸在一片灰蒙蒙的色调里。那卤香,仿佛是从岁月深处飘来的一缕慰藉,却又勾起了他心底更深的落寞与无奈。他的烦恼,如同被阴山的风卷起的沙砾,弥漫在心间,找不到源头,也看不清去向。他在晓琴暗暗较劲的这段时间里就这样整天蔫蔫的。</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阴山的暮色,带着包钢特有的煤渣味,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将鲁明的世界涂抹得一片阴沉。他走出铁花编辑部,踢着脚下的碎石,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而无力。后颈那一阵刺痛,仿佛是命运在他身上留下的标记,提醒着他那些被遗忘的过往和被抽离的灵魂。</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自打两段婚姻溃败后,他总觉得有双绿眼睛在梦里啃他的结婚照,齿缝里还卡着二十三年前的雪夜。</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回想起第一段婚姻,那是青春年少的冲动与懵懂。1988年的冬天,友谊三中后巷的冰溜子像是时间的凝固,而鲁明的一次酒后挑衅,却意外地勾起了与李红梅的缘分。他们的相遇,像是命中注定的一场纠葛,从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二十三年的牵绊。在那个精神生活匮乏的年代,年轻人的爱情如同俱乐部舞池的灯光,青白而模糊,看不清彼此的心,却在不经意间走进了对方的生活。鲁明后来回忆起这段婚姻,也做过总结,他最后定性为:一场没有慎重考虑的激情戏。</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天,鲁明横着二八自行车堵住窄巷,他一脚踩地,一腿叉在二八自行车的大梁上,车把上晃着半瓶红高粱肆无忌惮在挑衅。李红梅推着凤凰车立在巷口,车筐里的搪瓷饭盒因她的激动而叮当乱响。“叫哥哥就让道。”他酒劲一涌就拽住了人家白嫩嫩的手腕,手指勾住她腕上红头绳,却被她反手一推——两辆车摔成十字架。他们在冰碴子上滚作一团时,绝对想不到这场纠缠会持续二十三年。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九十年代的职工宿舍里,弥漫着咸菜缸的霉味和人们淡淡的愁绪。因为精神生活极为匮乏,所以职工每天除了上班,下班后就是闲逛或者闷在职工宿舍喝酒,要不就是昏昏沉沉地睡觉。偶尔有一些娱乐活动,也仅仅是去职工俱乐部看场电影或者去舞厅跳跳舞。</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时候,很多年轻人为了填补精神的匮乏,常在职工俱乐部里晃荡。他们总缩在角落寻得些许刺激,从白炽灯管在舞池上方投下青白的光里,看女工们旋转的百褶裙摆。如果能跟哪个女生搭讪几句,或者搂着跳一曲舞,就会怦然心动,也不管她是不是合适,先交往起来再说。</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九十年代的爱情像俱乐部舞池的灯,青白得照不见人心。鲁明再见到李红梅的时候,他刚刚参加了工作,也搬离了三中宿舍,住进了职工第五宿舍。而她还在上职高的幼师班,正是青春年华,活力四射。他们是在第四职工食堂偶遇的,李红梅和同学们为了调剂口味,有时也会去职工食堂改善生活。好巧不巧,他没有想到会在未来日子里的某一天遇见,鲁明热情的邀请李红梅和她的同学走进他的职工宿舍。那天,墙上糊的旧报纸正巧印着《天仙配》剧照。以后,到底是不是因为爱,鲁明也说不清楚,但是有个女孩子陪伴倒也减轻了许多单身生活的寂寞,于是他们像恋人一般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后来鲁明与李红梅顺理成章地结婚生子。他们的婚姻,在平淡与争吵中缓缓前行。那些为了生活奔波的日子,虽有磕绊,却也因着相互依靠而显得温暖。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李红梅眼底的自私与不通情理,逐渐成为了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当时咋就没瞧见她眼底的自私呢?"鲁明经常这样自责。</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真正出现变故是在十五年之后。婚后的李红梅确实像阴山特产的铁蒺藜,表面圆润,攥紧了就扎满手血星子。她小肚鸡肠,不近人情,她是善人却尽办恶事。最叫他心寒的是一年也见不到父母几面,而且父母也从不给添麻烦,李红梅居然也能挑出毛病并因此和鲁明闹意见。以至于鲁明的兄弟姊妹都嘴上不说而心里难受,有的甚至敬而远之。鲁明失望极了,因为他在找对象的时候,就给父母讲过李红梅的善良,而且他给父母说她脾气挺好,适合咱农村的孩子,不像有的城里人看不起农村人。他认为这是一场很好的姻缘。可是现在看到她撇着嘴的样子,活脱脱像极了矿洞壁上渗出的酸水,腐蚀着他曾向父母夸口的“善良媳妇”。</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看得多了,鲁明试图改变,却无奈于李红梅的固执与冷漠,他们的对话交流最终还是变成了争吵,吵吵闹闹成了家常便饭。婚姻的不和谐终会使人疲惫。他与李红梅磕磕绊绊走了二十三个年头后,终于再也走不动了。他们不知道是谁先警觉到这一点,于是不约而同地想走出围城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们情顺理顺,没有喊叫,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包括双方的父母。他们和平地到民政局扯了个证,就算结束了二十多年的苦苦挣扎。</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离婚那天的细雪下得很有分寸,像给二十三年婚姻留最后体面。鲁明蹲在民政局台阶上抽烟,衣兜里离婚证还带着民政大厅的寒气。二十三年的婚姻最后化作两张薄纸,轻得能飘进城市街角的那些褶皱里。鲁明忽然听见谁家电视剧里传来的唢呐声——调子明明是《百鸟朝凤》,落在他耳里却成了《哭坟》。</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二段婚姻,更是如同一场荒诞的梦。酒桌上的拥抱,成为了他们结合的契机,却也在后来的日子里,被猜忌与算计侵蚀得千疮百孔。</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14年腊月,那时的他,生活正稀里哗啦,不知道方向。那天,他在"小尾羊酒楼"帮人办事,三杯下肚,同桌女人红扑扑的脸蛋晃得他眼晕,穿貂绒的王霞竟被他搂得踉跄,耳坠晃出的金光和满脸的红晕后来变成屋里的氛围灯,照亮两人在存折上画的押。</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场婚姻的根基并不牢固。二婚妻子王霞的貂绒大衣虽然永远锃亮,可惜亮的是缎绒里子。如今和王霞的"邻居式婚姻",倒像阴山坳里两棵空心老槐——外表看似枝繁叶茂,实则内里早已被生活的风雨侵蚀得支离破碎。</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二婚的猜忌比阴山的冻土层还硬——她防他贴补前妻孩子,他嫌她给娘家侄子塞红包。十年里,他们在算计中行尸走肉,从最初的倾心相印到各种猜忌,再从同床异梦进化到“邻居式婚姻”,短短十年的时光处于内耗之中,尽管鲁明也曾提出分手,但是王霞担心在原同事面前丢人而坚决不离。上周儿子结婚,他和王霞隔着的不是二十盘八大碗,是整个山体滑坡后那段滑行的距离。</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如今鲁明的世界只剩两个锚点:铁花编辑部的旧桌椅,晓琴熏肉店的玻璃橱窗。他的世界,被两段失败的婚姻割裂成两半,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空虚与迷茫。某夜电视里播《山神娶妻》,新娘盖头被风掀起那刻,他猛地攥紧遥控器——油彩脸谱竟与李红梅、王霞的面容重叠,如同巷道里闪烁的红警示灯,提醒着他那些无法回头的过去。</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窗外河北梆子突然炸响,是《寡妇上坟》的调。通风孔钻进的卤香混着煤烟,让他想起二十三年前李红梅腕上那根褪色的红头绳。原来阴山的风早把答案吹散了,只是当年推自行车的青年,错把冰碴子的反光当成了银河。</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晓琴的熏肉店飘出卤香时,鲁明正坐在办公室里发呆。那裂纹,不仅出现在玻璃橱窗上,更深深镌刻在他的心头。他的婚姻,如同那裂纹一般,从细密到破碎,最终只剩下残片。裤兜里的离婚证,硬如矸石片,硌得他大腿生疼,也硌得他的心隐隐作痛。</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感谢 阅读 点赞 在看 转发 评论</p> 阴山情劫(四)鲁明的围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