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暨民间的手艺工匠（五）：弹花匠和裁缝

老边

一把长弓半空横，一支短箭扣弦上。 别当别当一阵响，遍地雪花白洋洋。

这则民间谜语的谜底是弹花匠弹棉花。

昔日，每当秋风渐凉，村坊里总可听到“别别当，别别当，别当别当别别当……”的弹花声。弹花声节奏明快，清脆悦耳。哦，或许是张大婶大儿子年底要娶新娘，弹床新棉被作太婆被；或许是杨伯小女儿新春要出嫁，添置两条嫁妆喜被；或许是王大爷盖的棉被太旧太硬，贤惠儿媳给旧被絮加些新棉花，弹一床厚棉被，让老人温暖过冬。

乡村中弹絮往往将弹花匠请到家中，在宽敞的堂屋大间做工场。弹花匠根据主人家提供的原料和要求，弹制出5斤、6斤、8斤不等的棉胎。一般是一工弹一床，东家须供三餐伙食和一顿小点心，支付一日工资。这种做法民间叫“请饭包生活”。

弹花匠早上接过棉絮，将其分摊在竹簟上，取工具开始劳作，弹花匠腰间扣一条宽皮带，背部一小孔，插一根细长而有弹性的竹竿，竹竿顶部系一根绳子，绳子悬挂一张约1.5米长的木弓，木弓一头直式，一头弯曲，其上拉一根由牛筋做成的弓弦。弹花匠左手扶弹弓，右手执一个光滑圆润的木槌，木槌有节奏地敲击弓弦，弓弦在棉絮间振动，使棉纤维变细变柔变蓬松。弹花匠抡槌连续不断敲打，有轻有重，有时还有空弦……约需四五个小时 ，方将一床棉絮弹蓬松，最后依据要求弹出棉胎长短形状。形状初具，弹花匠用红丝棉或彩色绒线，在棉絮上放出图案或文字。图案有八吉形、彩蝶形、双喜形，有的则摆放出使用者名字。

下一道工序是牵纤纱，这工序由两人配合完成。师傅手执一根细竹竿，竿子上头有个小铁丝圈，纤纱穿过圆圈，弹花匠用竹竿向前一指，对方用手接住纱线，将其轻轻的按放在蓬松的棉絮上，一放一收就是两条纤纱。先牵斜纱，再牵直纱，又牵横纱，如此来回往复，一面牵毕，将棉絮翻身，又牵另一面。

纤纱牵毕，棉胎雏形已成，但不算完工。弹花匠取出一个圆木盘，人站在木盘上碾压棉胎，使棉絮变为紧密，又使纤纱牢牢与棉絮粘合。经过这道工序，一床崭新而温暖的新棉胎做成。

约在20世纪70年代，有人发明了一种脚踏式弹花机，省去了木弹弓，后来又改用电动机带动机器弹花。这种改良的弹花机弹出的棉絮倒也蓬松轻柔，但牵纤纱和圆盘压挤两道工序仍需由手工来完成。

21世纪，丝棉被、鸭绒被、驼毛被，还有化纤被，先后涌现市场，走进百姓生活。但民间有句老古话，千层万层，不如破絮一层。诸暨大多数消费者还是喜欢使用传统的棉花被胎。

手提刀尺走诸方，针去针来日日忙。量尽前人长与短，自家长短几时量。

这首古诗《裁缝诗》，道出了旧时裁缝师傅的日常生计，其中还蕴含着一种人生哲理。 衣着是每个人的必需品，除御寒蔽体，还有美化生活的作用。旧时诸暨集镇上均有成衣铺，也有被乡人请到家中做衣的裁缝师傅。裁缝的工具较少较轻，主要有剪刀尺子，长短缝针，顶针烙铁，划粉刮浆刀，讲究的有铁熨斗。

早先民间衣料都为土布、杜布，富裕人家才有绸缎，清末又出现细洋布。裁缝师傅拿到布料后，替人量身长、腰围、肩阔，然后用划粉在布上划线、取料、裁剪，再使用针线一针一线手工缝制衣裤。

乡间旧时上装，女装多为大襟，男装为对襟，裤子多为团团裤。此裤裤脚大，裤裆裤腰更大，穿着时将腰部布料一折，用裤带一缚即可，故俗称“团团裤”。男人也有夏秋穿长布衫，冬天穿袍子的。这些袍子大布衫也均为斜襟。斜襟的纽扣为布编的葡萄扣。葡萄扣缝制颇为费时，有个别技艺好的，还能盘出菊花扣，绿叶扣，这些扣子多为女子衣饰使用。

约在20世纪30年代，缝纫机在城乡出现，当时俗称其为“洋车”。缝纫机缝衣速度比手工要快，更省力，此时女性裁缝也多起来。服装式样也有较大变化，中山装和腰带式新裤形开始迅速流行。1949年后，旧式手工裁缝逐渐退出社会。民间裁缝和街面成衣店都由缝纫机来制衣。80年代，服装行业向企业化发展，诸暨境内先后创建不少集体或个体服装制造厂，批量生产各种面料各种款式的西装西裤，茄克大衣等服装。特别是枫桥镇一带，衬衫制造企业达十数家之多。其裁剪、缝纫、锁扣、熨烫、定型都用机械化生产线，产品远销全国各地和欧亚国家。十多年后，由于社会穿戴时尚变化及市场变迁，衬衫生产企业逐年转行或停产。

现如今，大众穿着消费观大大变化，各种款式、各种面料、各种品牌的服装均可在专业服装商店购买。人们不再请裁缝师傅上门量体制衣，就连城区集镇上的成衣门市店也大多退出了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