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的诗人(散文诗)——“五一”节写给家乡的农民

贾亮

车辙碾过柏油路的褶皱时，偏西的阳光斜斜地切开云层。

停在村边路口的车，窗口探出许多花白的头。他们或许刚在城里的集市卖完沾着露水的青椒，或许那笑容还定格在相馆的镁光灯下，又或许，只是想让久违的雀跃在胸腔里多停留片刻——那些被土地反复摩挲过的掌心，此刻正微微发烫。

车门开启的刹那，风灌进来，掀起衣角上凝固的黏土。他们的笑容像山坳里突然炸开的野樱，层层叠叠漫过沟壑纵横的脸。那陌生感是土地似乎对游子的诘问；而熟悉，是他们烟袋锅里飘出的炊烟，在暮色里蜿蜒成河。

看到他们，我的喉咙忽然哽住，仿佛看见千万粒种子正在破土，撑开冻土的铠甲。

他们是土地的“诗人”，用犁铧书写春天的十四行。当晨雾还未散尽，草叶上的露珠就坠入他们深褐色的掌纹。那些被汗水腌渍过的田垄，至今还浸着盐渍的咸，像老屋梁柱上斑驳的年轮。而今，他们站在柏油路边，看自己的影子被西阳拉得很长，长过当年挑着箩筐丈量黄河堤坝的黄昏。

看呐！那些比阴山脊梁更嶙峋的脊背，曾扛起整个雨季的重量。黄河大坝的石块还浸着他们的体温，灌溉渠的波纹里沉睡着他们年轻时的倒影——那些弯腰的弧度，多像问号在时光里发酵，最终长成感叹号，矗立在麦浪翻滚的阡陌之间。

车窗倒影里，他们的蓝布衫正在褪色，却比任何霓虹都鲜艳。“新时代”，他们不再满足于粮仓里堆叠的月亮，却把存折上的数字种成向日葵。当头发一天天变白时，应是享福的年轮；可是，他们依然不愿放弃耕耘，继续写下好长好长的诗歌——也许他们知道，他们将是这块土地上最后一批“诗人”！他们开着拖拉机拼命在田野上奔驰——那些被机器轰鸣声震落的星辰，正在他们浑浊的瞳孔里重新排列组合。

他们的笑纹里藏着土默川平原的季风。当高铁呼啸着掠过田垄，他们站在原地，像几棵落尽叶子的白杨。而地平线正在他们身后隆起，那是比任何纪念碑都巍峨的存在——由千万双结茧的手掌托举，由无数滴坠入泥土的汗珠浇筑，在四月温柔的雨声中，悄然生长成太阳的模样……

贾亮，男，60岁，中共党员，大专毕业，包头市土右旗明沙淖中心校语文教师，副高级教师，土右旗教学能手；喜欢写作，多年悉心创作，笔耕不辍，文学作品在《教师报》、《鹿鸣》、《实践·党的教育》、《包头日报·花雨》、《包头晚报·文艺副刊》、《内蒙古小作家》、《敕勒川时讯》等报刊杂志上发表的有300多篇。现在共创作了600多篇教学论文，1300多篇文学作品等，新闻稿件1000多篇。其中论文发表、获奖的有80多篇。在学校创建了“星星文学社团”，常年义务组织学生写作、投稿，学生的作品在《内蒙古小作家》、《北方少年报》、《未来作家》、《天下语文》、《全国优秀作文选》和“网络平台”等上发表的有上千篇。现在是包头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