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方言］读《瓯越语语汇研究》

南州木棉

关键词：陈书陈宝应传；唐张藉《永嘉行》

昨（4月28日）去校图书馆查一本大陆编写的台湾方言词典，没有查到。却看到盛爱萍先生编写的《欧越语语汇研究》，信手翻开，看是如何溯源的。文曰：

(一)瓯语的形成与中原文化

中原汉人南徒，始于秦汉。秦始皇二十五年，秦王朝命王翦统大军定百越，四年后，再派屠睢率大军进五岭。32年后，又遣任嚣赵佗击越并谪戍守之。《汉书·高帝纪下》记载了汉人南徙的情况:前时秦徏中县之民南方三郡.....。汉人南徒带来了较为先进的生产力和文化，但由于当时瓯越居民仍以土著为主，所以此次中原汉人南徙对瓯越语影响不是很大。

西晋元康元年，发生了“八王之乱”，中原遭遇连年战祸。永嘉五年，匈奴入侵，西晋政权随之灭亡。永嘉之乱后，中原人为躲避战争，纷纷渡江南迁。据统计，南下避乱者占中原人口的六分之一。晋代土族制度大盛，过江之后，避乱者中的望族便随皇帝司马睿定居在富庶的江浙一带，次一等的士族继续南下。其中一部分沿着东吴人的足迹进入福建。据《三山志》记载: “永嘉之乱，衣冠南渡，如闽者八族。”又据杨恭恒《客话本字》说:“自东晋永嘉五胡蹂躏.....于是衣冠之族.....相与挈家渡江，共同恢复，王谢之家，尤为卓著。王、谢旧河东太原人也，其余入闽诸姓，则有林、何、邵、胡等八家。”

南朝的“侯景之乱”后，汉人继续南下。《南史·侯景传》描写长江中下游地区"千里绝烟，人迹罕见，白骨成聚，如丘陇焉"。

“唐高宗总章二年，因泉漳蛮僚啸乱"，陈政被派南下“征蛮，镇守于漳浦浦。后来，其母和兄弟又率58姓来增援。陈政死后，其子代父为将，后置漳州。陈氏四代漳，带来了7世纪的中州话。”

这些描述都是非常泛泛，没有考古资料可证实。对于正史记载却忽略不计。如《陈书》的《陈宝应传》就没有人引用。其实，闽州刺史陈宝应是福建在《二十四史》的标杆性的人物，包括晋安县令留异。因为和族谱永嘉之乱，八姓入闽，相违背，故不被采用。

《陈书》《陈宝应传》，“侯景之乱，晋安太守、宾化侯萧云以郡让羽，羽年老，但治郡事，令宝应典兵。是时东境饥馑，会稽尤甚，死者十七八，平民男女，并皆自卖，而晋安独豊沃。宝应自海道寇临安、永嘉及会稽、馀姚、诸暨，又载米粟与之贸易，多致玉帛子女，其有能致舟乘者，亦并奔归之，由是大致赀产，士众强盛。”

侯景之乱，晋安反而受益。温州毗邻福建即是受害者也是受益者，估计坏不到哪里。“宝应自海道寇临安、永嘉及会稽、馀姚、诸暨，又载米粟与之贸易，多致玉帛子女”，可见东境还是有消费能力，有些人还乘船投奔晋安。东境饥馑，很可能就是侯景之乱，造成长江下游人大量逃入所致。对于农耕民族，极少主动迁徏的。

这段历史，福建方志不言，温州也不言。对于福建，绝对是利好，平定陈宝应后，多立个南安郡，闽南地区，第一次有了建置郡，拉开闽南历史的序幕。

陈文帝平陈宝应后，其建、晋士民，久被驱迫者，大军明加抚慰，各安乐业，流寓失乡，既还本土。

天嘉六年（565年）三月乙未，诏侯景以来 遭乱移在建安、晋安、义安郡者，并许还本土，其被略为奴婢者，释为良民。

可见《瓯越语语汇研究》云侯景之乱，汉人南下，是有史可依，温州毕竟在福建之北，承接能力比福建强。唐代张藉在永嘉听到的晋语，很可能就是这波难民造成的。

至于陈政南下，没有任何史料支撑。

另对著名唐诗《永嘉行》视而不见。

《永嘉行》

黄头鲜卑入洛阳，胡儿执戟升明堂。

晋家天子作降虏，公卿奔走如牛羊。

紫陌旌幡暗相触，家家鸡犬惊上屋。

妇人出门随乱兵，夫死眼前不敢哭。

九州诸侯自顾土，无人领兵来护主。

北人避胡多在南，南人至今能晋语。

永嘉即今温州，唐代诗人张藉到了永嘉郡，应当是对当地人会讲晋语感到非常震惊，才会写下《永嘉行》这首著名唐诗。这首诗站在唐人的角度看温州语言现象。

当然，这首诗，并不是说温州人都讲晋语了，而是会讲晋语。这和八十年推普之前，福建农村人只讲方言，而城里人会讲蹩脚的普通话。

张藉和州（今属安徽）人，长期在长安为官，接触四面八方人，对方言当有十分了解。

隋炀帝大业三年（607年）改括州为永嘉郡，郡治仍于括苍.辖永嘉、括苍、松阳、临海四县，计10542户。唐高祖武德四年（621年）改永嘉郡为括州。622年，析括州之永嘉县置东嘉州，辖永嘉、安固、乐成、横阳四县。627年，废东嘉州重隶于括州。

唐玄宗天宝元年（742年）改温州为永嘉郡，辖四县，共计42814户，241690口。

唐肃宗乾元元年（758年）复改永嘉郡为温州。

语言学家，在溯方言历史，大都是互相抄袭，很少自己去考证。

比如闽语。骆宾王写“闽俗本俗华”，即使而今的福建游神习俗仍是雄冠九州，专家依旧称闽南话是中古汉语。

温州本汉东瓯地，东欧王徏江淮，地为闽越所占。今闽语只有15个声母，而瓯语则有24个（南方方言赣闽粤桂琼大都20个以下）。这多出的9个声母，是受吴语影响，还是晋语影响，是值得一探讨。

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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