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漫记》 从上街采买到烧火做饭

乡里闲人

人生路上真是变化莫测，无法预料。我刚刚经历从一心想当警卫员却进了炊事班，到炊事班又当了给养员的跌宕变化之后不到2个月又遭遇了从给养员变炊事员的袭击。这次变化对我的心智成长起了很好的促进作用，让我终身难忘。

到炊事班后，潘申宗给养员笑着对我说：“怎么样？不是逗你的吧。欢迎你来炊事班。你帮我一起去买菜好不好？”

因为和他已经较熟悉了，又感觉他很亲近，我也就很大方的回答说：“只要您愿意带我，我当然求之不得。只是我不会骑车。”

潘给养员说：“这个车好学，几天就会了。你不会骑车，走路总会吧，先跟我去，帮我去推车吧。”

潘给养员第二天也没叫我跟他去推车。但是，第三天，他给我交代一项任务，叫我尽快利用休息时间学会骑三轮车，以后和他一起去买菜，并把三轮车钥匙给了我一把。同时，他让我推着三轮车和他一起到连队的操场。到了操场，潘给养员接过三轮车，给我介绍了三轮车的特点，骑车要注意的事项。并作了骑行示范。然后，把三轮车交给我，说：“说一千道一万，骑三轮车不是开汽车，熟能生巧，多练习，胆大心细，自然就骑好了。抓紧练吧”那是一辆右侧上车的边三轮，看似简单，坐上去便能骑行，可真正要熟练掌握上车技巧以及精准把控方向，着实并非易事。尤其是车载重物时，一旦操作稍有差池，便有翻车的风险。

从那天起，每天中午休息时，我都在炽热的太阳光下，在操场上独自练习骑三轮车（白天上班时间和晚上9：30前，操场上都有战友在进行队列训练）。起初，上车时我总是小心翼翼、慢慢腾腾，方向也把握得极不稳定，车子时不时就歪向一边。但我没有气馁，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练习。经过几天的不懈努力，我渐渐掌握了一些诀窍，便开始前往连队旁边的道路上进行更具挑战性的练习。练习过程中，我联想到骑自行车的技术，特别是上车动作，我不再按部就班地慢慢跨上去，而是尝试加快速度，一步果断跨上。没想到，这个尝试竟让我收获颇丰，后来学习骑自行车时，我上手极快，而且从右边上车的动作比从左边上车还要更为熟练。

一个星期后，我们新来的三人分别明确了各自的工作任务。程方金担任饲养员，负责连队的养猪工作；来自山东的那位战友，在伙房潜心学习炒菜、做饭、蒸馒头等炊事班的全套技能；而我，则每天早上跟随给养员潘申宗外出买菜，归来后便同山东战友一起在厨房忙碌。

潘申宗给养员对我关怀备至。每次带我外出买菜或采购物资的途中，他都会热情地为我介绍诸多关于厦门这座城市的知识，还有连队的点点滴滴。他不断鼓励我要努力学习、踏实干活，语重心长地教导我，年轻人只有拼命学习和工作，未来才会有出息。他还饶有兴致地教我日常的闽南话，比如数字1至10的发音：1是“jie、解”；2是“丨eng、楞”；3是“sa、仨”；4是“xi、喜”；5是“wo、握”；6是“la、喇”；7是“qie、切”；8是“bei、北”；9是“gao、高”；10是“za、咋”。还有日常问候语，“你好”是“Iihou、里后” ；生活用语也有独特的发音，吃饭是“夹蹦”，喝茶是“夹得”，抽烟是“夹昏”等等。他耐心地解释说，学会一些闽南话，在采购时会大有裨益，能为工作带来不少便利。有一次，他还特意抽出时间，带我前往厦门肉联厂，参观宰猪的全过程。对于我这个来自山村的青年农民而言，那一刻，仿佛一下子从刀耕火种的时代穿越到了现代化的流水作业线，眼前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无比新奇和震撼。

大约在潘申宗给养员带我买菜两个星期左右，他因工作出色被提拔为司务长。此后，外出买菜的任务就基本落在了我一个人的肩上，不过采购其他物资时，还是由潘申宗司务长带着我一同前往。每次买菜返回连队的途中，快到连队时，都会遇到一个又长又陡的坡。倘若车上装载的东西过多，我就必须下车，拼尽全力推着三轮车爬坡。这个时候，既要稳稳地把控好方向，又要使出浑身力气推车，对我来说着实是个不小的挑战。有时候实在推不动了，我只好在路边稍作休息，缓口气后再继续努力。休息时，常常会有热心的老百姓主动前来帮忙，然而，大多数情况下，我都会婉言谢绝。在我心中，解放军的职责是为群众排忧解难，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接受群众的帮助呢？但要是车上东西实在太多，休息片刻后依旧难以推上坡，我就会先将一些物品卸下车，放在路边，等把车推上坡后，再折返回来取。偶尔，当我估算时间紧张，一个人又确实无法推上坡时，我也会心怀感激地接受热心群众的援手。

买了菜回到连队后，卸完菜，我都会主动到厨房和大家一起做摘菜洗菜等工作。互相之间都十分友好和善，充满了团结友爱的气氛。

我作买菜的工作时间不到二个月的时候，炊事班来了一位年龄比我大二岁，个子比我高，力气比我大的战友，叫许国全，湖北江陵人，也是69年入伍的，是从师后勤部的食堂调到我们连队炊事班的。许国全来了二天后，潘司务长和祝子林班长通知我，以后，由许国全战友去买菜，我就专门在厨房工作了。为此，潘司务长专门找我谈了一次话，告诉我叫许国全当给养员是连首长决定的，许国全比我更适合当给养员。同时开导我，当炊事员也是一样有出息的，可以学很多生活技能，对人一辈子都有益。他特别强调，当兵的一定要有服从安排，干行爱一行，干好一行的作风。他充分肯定了我前段的工作，相信我一定会好好工作，在炊事班收获很大。并反复说，他会一如既往的关心我的成长进步，会让祝子林班长多关心我。听了司务长的讲话，我非常感动，心想离开父母来到部队能遇上这么一位兄长样的领导这么关心爱护我，真是太幸运了，眼睛不听话的充满了泪水，表态说，请放心，在您的领导下，我绝对会努力工作的，一定干出个样子来。

祝子林班长，也专门找我谈了一次心。祝班长首先肯定我的成绩，说大家都认为我工作积极，热心助人，炊事班的事总是主动干，班里和其他班有战友叫捎带买点什么东西也非常热情等等。接着，祝班长和我讲革命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道理，具体到炊事班的工作不管是饲养员、炊事员还是给养员都是革命工作；炊事员和给养员都是为大家服务的，都是大家的服务员，都能干出好成就，都能得到大家和首长的肯定，得到提拔。他还说，他认为，炊事员干好了比给养员还好些，即使得不到提拔，自己学了技术，最坏可以让自己个人生活技能得到提高，好一点可以当个厨师什么的提高收入。他又说，当然革命战士不能目标定在给自己做饭或当厨师提高个人收入，他希望我要目标放远大些，不计效一时之得失。祝班长的谈话让我很受教育和启发，也很感谢他的关心。我当即表示，说不想当给养员想当炊事员那是假话，我也知道潘司务长和祝班长都是支持我当给养员的；既然连里决定让许国全当给养员，我绝对服从命令，一定当好炊事员，同样为改善大家伙食尽最大努力。祝班长还专门交代，要和许国全搞好关系。我表示，请他放心，我知道，不是他自己要来当这给养员的，再说，他的力气和能力都比我更适合做给养员，我一定会和他搞好关系的。

许国全当给养员后，班里有的战友和我的几个同乡战友都私下为我打抱不平，认为是许国全抢了我的给养员位置。我都跟他们说，不能这么说，他肯定是服从命令来的，同时，我也感觉这个人为人是不错的。我还把祝班长讲的人的目标要看远一点的教导和我对这事的理解和他们说了。我说，祝班长讲得对，年轻人不要只看眼前，世间的路多的是。人做什么事，往小的说就是为活命，为活得好一点做事，往大了说，是为人民，为党为国家服务，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讲，干什么都一样，关键是要能努力干好；如果努力了，还干不好，到时再另谋出路也就正常了。所以我会努力做好炊事员的工作的，也会和许国全搞好关系的，当然，也谢谢你们对我的关心。我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我全心全意投入到了如何尽快学好厨艺，千方百计为连队改善伙食的行动中。许国全买菜回来，就象原来潘司务长买菜回来一样，只要我在，我都会帮他卸车。许国全对我也很好，常常和我谈心，提醒我工作中要注意什么。他一有空就来厨房帮忙。有时还和我们一起做馒头，摘菜等。我负责做豆芽菜时，为使豆芽长得好，味道好，我不用自来水浇豆芽，打井水浇，他如果碰上我去打井水，总会主动来帮我。到69年年底，连队党支部发展我入党时，许国全战友成了我的入党第二介绍人。

祝子林班长是68年从江西入伍的。尽管他入伍才一年多的时间，却在69年初就已经担任班长一职，这在部队里，无论何时都是十分了不起的成就。我刚到班里时，对他就充满了崇拜之情。这份崇拜不仅仅源于他快速的提拔，更在于我看到他在安排班里工作时条理清晰、井井有条，讲话时逻辑严谨、富有感染力。尤其是他那种抓紧一切时间看书学习、认真写笔记的勤奋态度，让我深受教育和启发。在我从给养员转变为炊事员的这个关键节点，他与我的那次谈心，更是深深触动了我的内心。在潘司务长与我谈话让我有了初步正确认识的基础上，祝班长的话让我更加深刻地明白，人生之路充满了未知和变数，许多具体情况难以预料，但同时也拥有无数的选择和可能。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地努力奋斗，就一定能够在人生的道路上取得属于自己的成就。也正是从那时起，我更加坚定了决心，要在炊事班踏踏实实地干下去，努力干出一番成绩，为自己的军旅生涯书写出好的篇章，争取一个好的未来。

（图2选自网络，特说明并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