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住院心慌慌（小小说）

关月马

医院急诊室

这天上午，老肖突发急病，太太开车载他去最近的西人公立医院看急诊。急诊大厅约20人坐等，包括病人家属。老肖去前台出示驾驶证和医保卡挂号，一位西语裔白人女护士扫描两张证件进行登记，并量体温、血压和简单问诊，然后给老肖的一只手腕戴上纸手环（又叫腕带），手环上打印了老肖的英文名、生日，以及条形码，叫老肖坐等。不久，第二位女护士，欧裔白人，推着电脑车找老肖问诊，老肖英语差，护士用电脑接连网络中文翻译，详细问诊并抽血。十几分钟后，第三位女护士来了，非裔，叫老肖交急诊费250元，因老肖并非低收入者，医保卡注明EMERGENCY（医院急诊）费是250元。老肖递上信用卡，女护士接过，离开几分钟就返回，交还信用卡和一张A4纸收据。随后，一名白人男医生来告知老肖抽血结果，令老肖住院一晚，要输血。老肖问住院费，医生说不知道，老肖夫妇既惊愕又不安。

下午，老肖挂着点滴，第四位女护士，墨西哥裔，将老肖扶上轮椅，推上5楼的住院部。住院部冷冷清清，走廊一望到底，不见病人，只有护士站的几名护士站起身对老肖说：“Hello, Nice to meet you.（你好！很高兴见到你。）”老肖夫妇也微笑回应。老肖被推入单人间，第五位女护士，日本裔，和第六位女护士，菲律宾裔，一起为老肖换病服、喂药，并叫老肖躺上床休息。两夫妇开始嘀咕。

“我居然住单间，应该很贵吧？我在国内住院几次都是多人房。”
“外面楼道静悄悄，也没见病人，在国内的住院部很多病人和家属走来走去，闹哄哄的。”
“何止？国内医院的挂号处、急诊室、诊疗室、化验室、X光室、肠镜室、收费处、药房都挤满了人。”
“在国内看病和住院，医生会告知大概多少钱医疗费，可你在美国都住院了，还没人告知费用，让人心里慌慌的。”
“是啊，住院病人这么少，医院怎么生存？会不会宰我一刀啊？我们移民多年，一家人都不曾献血，那输血会不会很贵呀？”
“是啊，素闻美国的牙医收费极高，不知公立医院会怎样？”
“要不，老婆你帮我去问问吧，你英语好一些。”

肖太太去了护士站和医生室问，他们都说不知道价，要等病人出院后，院方和保险公司核对医疗项目后才会出账单，大约一个月。肖太太又追问，会不会收到surprise bill（惊喜账单，意为大额账单）？医护们都笑称应该不会的。肖太太回病房转告老肖，老肖无奈苦笑。肖太太又说，刚才顺便逛了一圈楼道，发现大多数病房是双人间，没有三人间，还有一两张空床，这么少病人，这么多医护人员，医院如何营利？老肖一听，心里更慌了。
傍晚，一位黑人男护工送来一盘套餐，有一小碗饭，两片又长又厚的卤肉，几片蔬菜，一小碗汤、一盒蔓越莓汁、一片蛋糕，量不算多，但对老肖来说足够了。肖太太问餐费多少，护工笑说不知，并递上一本菜单，有中、西式的多种套餐，没有价格。护工说明天订餐要提前，最后，他笑着说“enjoy（请享用）”，转身就离开了。夫妇面面相觑，老肖随即摇头呵呵一笑，说甭管多少钱了，吃饱了、睡足了再说吧。
经过一晚的治疗和监测，次日中午，医生通知老肖可以出院，并交上中英文的出院报告。日本女护士扶老肖坐轮椅，推入电梯下一楼医院门外，又扶老肖下轮椅，老肖赶紧道谢，护士笑说“Have a good day! Bye bye!（祝你今天过得愉快！再见！）”，就推轮椅回去了。老肖莫名其妙，我都康复了，怎么还坐轮椅？难道这是医院的规矩？
一个多月后，老肖家的信箱收到医院寄来的账单，100多元。老肖松了一口气，立刻上网交钱。“我买的是Obamacare（奥巴马健保，前总统奥巴马推出的平价医保），尚且如此便宜，那持白卡的低收入者呢？持红蓝卡的老人呢？岂不是更便宜？”老肖感慨道。
“那当然，他们有些病还可以免费治疗呢。你这次患的是急病，而非大病、重病。其次，你没有跨越你所属医疗网络外的医院看病，所以不会有大账单。”肖太太冷静地分析。
“是啊！其实美国的医保费和医疗费依然有很多不公平，某些大病的治疗费，保险公司不报销，有的病人看不起病，只能等死，难怪有很多人，竟然为枪杀健康保险公司CEO的凶手路易吉叫好。”老肖摇头长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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