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苔痕》默斋主人原创散文

默斋主人

<p class="ql-block">《镜中苔痕》默斋主人原创散文</p><p class="ql-block">巷口的玉兰又开了,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未及收拾的月光。我常坐在咖啡馆临窗的位置,看形形色色的人从树影里走过。那日午后,穿墨绿旗袍的女人推门进来,腕间银镯叮当,手机屏幕在掌心明明灭灭,指尖划过的弧度里藏着欲说还休的褶皱。</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已婚女人的衣襟上总沾着些看不见的苔痕。不是胭脂水粉的印记,是岁月磨出的温润光泽,是厨房里蒸腾的烟火气在领口洇出的淡影。这样的女人站在风里,衣袂便有了故事的褶皱——或许是深夜替丈夫掖被角时的叹息,或许是辅导孩子功课到眼尾发酸的疲倦,这些细碎的纹路在陌生人眼中,竟成了可堪采撷的露珠。他们递来的不是真心,是裹着糖衣的试探,像蛛丝轻轻粘住鬓角的碎发,初时不觉,待察觉时已缠成解不开的结。</p> <p class="ql-block">曾见过小区里的张姐,总在傍晚牵着狗在凉亭逗留。西装革履的男人路过时,她眼角的笑纹便漾开涟漪。他们聊天气,聊孩子,聊某部新上映的电影,直到暮色把影子拉得老长。有次我撞见她对着手机屏幕发呆,屏保是十年前的结婚照,新郎的手正替她拂去肩上的落雪。如今那双手在厨房切菜时会戴上防烫手套,在她痛经时会温好红糖水,却再难让她眼底泛起这般细碎的波光。</p> <p class="ql-block">女人总以为自己是掌灯人,能看清暗处的路。可那些所谓的"逢场作戏",不过是把婚姻的瓷器放在摇晃的桌角。你以为轻轻踮脚接住的是蝴蝶,掌心却慢慢爬上带刺的藤蔓。当第一句逾矩的话落进耳窝,当第一次肢体接触像火柴擦过磷面,火星溅在陈年的纸页上,焚尽的何止是袖口的蕾丝,还有镜中那个曾对婚姻发过誓的自己。</p> <p class="ql-block">街角面包店的老板娘,去年冬天离了婚。起因是常来买法棍的男人总说她围裙上的面粉像初雪,说她笑起来像刚出炉的可颂。她以为那是中年人的知趣,直到丈夫在监控里看见男人替她摘去头发上的面粉,动作熟稔得像拆自家窗帘。离婚那天她抱着结婚证哭,说其实早知道那些话里掺着露水,只是太久没人把她当作诗来读,竟忘了自己早已是别人的散文诗。</p> <p class="ql-block">婚姻是面蒙着水汽的镜子,擦得太勤会磨花纹路,放任不管便会结满苔痕。聪明的女人懂得在镜前挂盏灯,既照亮自己的眉眼,也让外来的影子显形。那些所谓的"魅力",不过是已婚女人独有的烟火味在作怪——她懂得分寸时,这味道是暖炉上的茶香;她失了边界时,便成了引蝶的腐蜜。</p> <p class="ql-block">玉兰的花期短,落在地上的花瓣三两天就褪成暗黄。就像那些不该有的情愫,初时鲜艳,久了便生出霉斑。已婚的女人啊,你衣襟上的苔痕该是岁月的勋章,不是招蜂的甜浆。当陌生的手想触碰你的衣角,不妨想想家中那盏为你留的灯,想想那个见过你素面朝天却依然心动的人,想想镜中那个不施粉黛却格外清亮的自己。</p> <p class="ql-block">风穿过巷口时,晾衣绳上的蓝布衫轻轻摇晃。那是最妥帖的姿态,不迎合风的方向,却懂得在喧嚣中守住自己的经纬。就像婚姻里的女人,把心收在方寸之间,反而能盛得下整个春天的月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