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食未魇

热爱生活

老陈是个地地道道的“夜猫子”，下了班，总爱在城市的烟火气里寻些慰藉。对他而言，白昼的忙碌如同一场漫长且嘈杂的戏，唯有夜晚的烧烤摊和啤酒，才是卸下疲惫的温柔乡。

昨晚，老陈像往常一样，在小区后巷寻了家常去的烧烤摊。摊主是个满脸堆笑、手脚麻利的中年汉子，大家都喊他老赵。老赵的烧烤摊虽不大，可东西却全乎，烤架上滋滋冒油的串儿，炭火映得他脸膛红亮，烟火缭绕间，满是市井的鲜活。

老陈刚落座，老赵就扯着嗓子喊：“老陈，老样子？”老陈笑着点头，顺手从桌上拿了瓶冰啤酒，“呲啦”一声撬开瓶盖，猛灌一大口，那股子凉意顺着喉咙直往下蹿，浑身的燥热瞬间消散了大半。

不多时，烤串上桌，老陈迫不及待地抓起一串羊肉串，一口咬下去，油脂在嘴里爆开，烟熏火燎的焦香混着孜然辣椒的辛香，刺激着每一处味蕾。他边吃边和邻桌几个熟客闲扯，话题从家长里短到国际局势，天南海北地聊。可不知怎的，这顿饭吃得总觉着差了点意思。

老陈看着盘子里剩下的几串，心里犯起了嘀咕：“明明肚子还没撑圆，咋就感觉没吃痛快呢？”他望着老赵在烤架前忙碌的身影，大声喊道：“老赵，再给我烤两串大腰子，肥一点的！”老赵应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不一会儿，两串油汪汪的大腰子就递到了老陈面前。

老陈接过，咬了一口，外皮烤得酥脆，里头软嫩多汁，可嚼着嚼着，那股子意犹未尽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再次举起酒瓶，咕咚咕咚灌下半瓶，打了个酒嗝，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就像缺了个角。

今儿晚上，老陈心里还惦记着昨晚那股子没填满的馋劲儿，下班后早早又奔了老赵的烧烤摊。

“老陈，来啦！今儿个想吃点啥？”老赵热情地招呼着。老陈大手一挥：“老规矩，多来点肉，再来两串烤鸡心，要烤得干巴点，有嚼头！”

烧烤摊的灯光昏黄而温暖，周围坐满了食客，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老陈坐在小板凳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烤架，看着老赵熟练地翻动着串儿，油脂滴在炭火上，“滋啦”一声，腾起一阵青烟，那香味儿直往他鼻子里钻。

烤串陆续上桌，老陈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得满嘴流油。他左手一串五花肉，右手一串烤韭菜，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邻桌几个年轻人正划拳喝酒，声音震天响，老陈却充耳不闻，满心满眼只有眼前的美食。

可吃着吃着，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他感觉自己的胃就像个无底洞，怎么填都填不满。看着盘子里所剩无几的串儿，老陈皱起了眉头，心里琢磨着：“我这是咋啦？平时吃这些早就饱了，今儿个咋就跟没吃似的。”

他放下手中的串儿，又开了瓶啤酒，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酒液顺着食管滑下，却浇不灭心底那股子躁动。老陈环顾四周，看着别人吃得津津有味，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老赵，再给我烤十串羊肉串，要大块的，再来一瓶啤酒！”老陈扯着嗓子喊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和不甘。老赵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笑着应道：“好嘞，老陈，你这是饿急眼啦！”

等烤串再次上桌，老陈又埋头吃了起来。这一次，他吃得比之前更猛，每一口都带着一股狠劲儿，仿佛要把心底那股子没着没落的感觉都吃进肚子里。可即便如此，当最后一串羊肉串下肚，他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却还是觉得差了那么一口。

那差的一口，仿佛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是对美食更深层次的眷恋，又或许是对生活中某种缺失的补偿。老陈坐在那里，望着烤架上渐渐熄灭的炭火，陷入了沉思。城市的夜晚依旧喧嚣，烧烤摊的烟火气还在弥漫，可老陈心里那股没吃饱的感觉，却像一团迷雾，久久不散。

他起身结了账，脚步有些踉跄地往家走。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落寞。回到家，老陈一头栽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嘴里还残留着烧烤和啤酒的味道。他知道，明天晚上，或许他还会出现在老赵的烧烤摊，继续寻找那差的一口，寻找那份让他魂牵梦绕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