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列车

雲鬓雾鬟

<p class="ql-block">1972年的年末,我们洼团沈阳和鞍山的知青,从营口坐火车各自回家过年。就是在这列火车,遇到了从大连回北京的中央乐团指挥秋里——</p> <p class="ql-block">散文《远去的列车》是1991年冬天写的</p> <p class="ql-block">半导体里传来一阵冗长而喧闹的乐鼓声,由弱渐强。你听,管弦乐队强有力的和弦,小提琴一阵狂暴式的下行旋律,激昂的钢琴奏出水晶般清脆的音响,在管弦乐队的伴奏下,时而柔美如歌,时而铿锵有力。一种微妙流畅的旋律,一种导致热情奔放的情愫,深深地润入我的心扉,仿佛把我带入春风融融的幻境,驱散了残冬留下的寒意</p> <p class="ql-block">“各位听众,方才播放的是钢琴协奏曲《初春》……指挥,秋里。”</p><p class="ql-block">啊!又是秋里指挥,我曾多少次陶醉在他指挥的乐曲中,眼前又浮现出一段难忘的旅程。</p> <p class="ql-block">那还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知青充实着农村文艺阵地。离春节仅剩几天了,我们大洼县文艺宣传队却刚放假。在北去的列车上,这群年轻人说说笑笑,哼哼叽叽的,一刻也静不下来。</p> <p class="ql-block">吹长笛的克又在车上吹起了肖邦的《小狗圆舞曲》,前边的四小节引子还没吹完时,从后面走来一位身披军大衣的壮年人。他身材高大而魁梧,浓密的黑发向后梳着,露出宽宽的额头,那双有神的眼睛炯炯闪光,满蕴着智慧热情的光芒。</p><p class="ql-block">经别人介绍,我们得知他就是中央乐团的指挥秋里。</p> <p class="ql-block">大家很快就熟识起来,他让克继续吹奏那首独奏曲。听完后,认真地讲述了吹奏这首独奏曲时,速度要迅急,一气哈成,要淋漓尽致地演奏出调皮的小狗团团旋转的动态,中间部分要表现得甜美,抒情,轻松而悠闲……</p> <p class="ql-block">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小提琴就放在眼前的茶几上。我无心加入这热闹的场面,只盼着列车早些到鞍山,因为我实在是太想家了。</p> <p class="ql-block">这小姑娘是拉提琴的吧?秋里招呼着我。我忙站起身,有些发窘的笑着说:我是乐队滥竽充数的队员。</p><p class="ql-block">我最清楚我的演奏水平了,什么《马扎斯》、《克莱策尔》等教程,从没完整地拉过,而且在当时也搞不到这些教程。基本功不过硬,所以我拉的曲子音准不好,音色不美,当初在文艺训练班</p><p class="ql-block">结业时,要不是乐队队长可怜我瘦小枯干的,早把我打发回农场插秧去了。</p><p class="ql-block">然而,秋里指挥却打开我的琴盒,拧紧了琴弓递到我的手里说:勇敢点。我不好意思地拿起琴,滞滞扭扭不想拉。克却忍不住了说:这是天上掉下来的机遇,就是队里开介绍信去北京学习,也不可能遇到秋里指挥的。</p><p class="ql-block">秋里指挥仿佛猜透了我的心思,只让我拉段练习曲。在琴弓越弦动作时,他亲自给我作示范……</p><p class="ql-block">望着秋里指挥额上泌出的细汗和耐心细致的指教,我的窘态也荡然无存了,大胆地按着他的要求去做,还从容不迫地演奏了一首《新疆之春》。可就在这时,传出了播音员报站的声音:“鞍山车站快要到了……”</p><p class="ql-block">在鞍山下车的只有我和克,家住沈阳的伙伴们忙帮我们收拾行李。我手忙脚乱地装好琴,想对秋里指挥说点什么,克却一把握住他的手激动地说,秋里指挥,真不知该怎样感谢您。秋里指挥诚恳地摇摇头说,这是应该的,我喜欢你们的朝气,更羡慕你们的青春啊!</p><p class="ql-block">呜——,一声长鸣,列车缓缓地驶出了站台,望着远去的列车,心里充满不尽的遗憾,似乎遗憾这段旅程突然变得那样短,时间突然走得那么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