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推理小说《白玉兰》第八部第五章玉兰花开时

渔歌子

<p class="ql-block">第五章 玉兰花开时</p><p class="ql-block">五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黄油,泼洒在呼伦贝尔草原上。我蹲在陈默(不,现在该叫他苏明远)身边,看他用指尖触碰草原上的马兰花。他的手腕上戴着新办的身份证,姓名栏下的“苏明远”三个字被阳光晒得发亮,像道终于愈合的伤口。</p><p class="ql-block">“这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生日。”他望着远处的蒙古包,声音里带着初醒者的怔忪。身份证上的日期是1998年6月1日,儿童节——人贩子随手选的日子,却巧合地成了重生的隐喻。谭小胖举着相机站在远处,镜头里的陈默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背影终于不再佝偻。</p><p class="ql-block">内蒙警方的庆功宴设在蒙古包里,烤羊腿的香气混着马奶酒的酸香。老警长用蒙语唱起祝酒歌,我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狼头纹身——那是草原勇士的象征,和罪犯身上的亵渎截然不同。陈默突然用蒙语说了句话,老警长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灌下一杯酒。</p><p class="ql-block">“他说,”谭小胖翻译道,“狼不该吃自己的同类。”</p><p class="ql-block">返程的火车上,陈默望着窗外飞掠的白桦林,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纸折的玉兰花:“在医院时学的,”他的指尖摩挲着花瓣,“护士说,这花象征正义。”我接过纸花,发现花瓣内侧用铅笔写着“谢谢”——字迹力透纸背,像极了他笔记本里的倔强。</p><p class="ql-block">警局门口的白玉兰开得正盛,花瓣落在警徽上,像撒了把碎钻。我刚下车,就看见女儿从传达室冲出来,手里举着张画:“妈妈!这是我给你画的白玉兰警长!”画里的女警穿着彩虹色的警服,胸前别着朵比头还大的玉兰花,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妈妈的花不会谢”。</p><p class="ql-block">技术队的庆功会在傍晚召开,小张举着锦旗假装严肃:“赠白玉兰神探,愿天下无‘影’。”锦旗边缘绣着朵立体玉兰花,花瓣上的露珠竟是用玻璃珠缀成,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斑。我注意到谭小胖偷偷把锦旗往自己胸前挪了挪,这个刚转正的年轻人,终于有了刑警的精气神。</p><p class="ql-block">深夜的办公室,我独自整理“影子计划”的终审报告。卷宗里夹着片玉兰花瓣,已经干枯成米黄色,却依然保持着盛放的姿态。手机在这时震动,陈默发来条消息:“苏警官,我报名了电子维修培训班,老师说我很有天赋。”附带的照片里,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身后的黑板上写着“重新开始”。</p><p class="ql-block">凌晨一点,我接到内蒙老警长的电话。他用不太标准的汉语说:“那个狼头纹身的小子,临刑前说梦见草原上的白玉兰开了。”我望向窗外,警局院子里的玉兰树在月光下舒展枝条,像极了草原上自由奔跑的骏马。</p><p class="ql-block">结案后的第一个周末,我带着女儿去了植物园。她蹲在玉兰花树下,小心翼翼地捡起一片花瓣:“妈妈,这花好香,像你的香水味。”我笑着搂住她的肩膀,远处的广播正在播放新闻:“全国范围内开展‘清影行动’,重点解决无户籍人员落户问题...”女儿突然指着花枝惊呼:“妈妈快看!有只蝴蝶停在花上!”</p><p class="ql-block">那是只翅膀半透明的粉蝶,翅膀上的纹路像极了陈默笔记里的玉兰花。阳光穿过花瓣,在女儿的睫毛上织出金色的网。我突然想起陈默在草原上说的话:“原来名字真的很重要,它让我觉得,自己是存在的。”</p><p class="ql-block">五月的风裹着花香掠过发梢,女儿把捡来的花瓣放进许愿瓶,瓶底躺着她去年写的生日纸条。我们把瓶子埋在玉兰树下,约定明年春天再来看。离开时,我回头望了眼那棵树,枝头已经冒出新的花苞,鼓鼓的,像要撑破春天的皮肤。</p><p class="ql-block">第五章的卷宗悄然合上,窗外的玉兰树在夜色中轻轻摇曳。我知道,在看不见的角落,还有无数个“陈默”在等待阳光。但至少此刻,这朵象征正义的花已经盛开,用它的洁白和芬芳,告诉这个世界:每个灵魂都值得被看见,每个生命都应该有名字。</p><p class="ql-block">(全文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