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推理小说《白玉兰》第八部第四章猎影者联盟

渔歌子

<p class="ql-block">第四章 猎影者联盟</p><p class="ql-block">火车站的电子屏像块融化的彩虹糖,在凌晨四点的雾气中扭曲变形。我紧盯着监控里的四个身影,领头的胖子穿着荧光绿卫衣,袖口露出的狼头纹身正在检票口的灯光下若隐若现。谭小胖举着平板电脑跟在我身后,屏幕上闪烁着实时定位的红点:“刘队,他们买了去武汉的硬卧,13车厢45-48号。”</p><p class="ql-block">候车厅的长椅上,坐着个穿格子衬衫的少年,膝盖上放着本《电工基础》,书页边缘卷起毛边。他的手腕内侧有处新鲜的烫伤,形状很像电烙铁——那是电子元件拆解时常见的伤痕。我刚要靠近,胖子突然回头,眼神扫过少年时顿了顿,像屠夫在集市上挑选牲口。</p><p class="ql-block">“通知便衣,”我压低对讲机,“重点保护穿格子衬衫的男孩,他就是下一个‘影子’。”话音未落,少年突然起身,跟着胖子走向洗手间。我冲进男厕时,正看见狼头用匕首抵住少年后腰,刀刃反光中,我瞥见他左虎口的电击枪疤痕——和留香宾馆保安的伤痕完全吻合。</p><p class="ql-block">“警察!放下武器!”我的配枪已经上膛,胖子转身时,我看见他腰间别着的电击枪,握把处刻着朵腐烂的玉兰花。少年浑身发抖,格子衬衫下的肩胛骨凸起如刀,让我想起解剖台上赵雪的脊椎骨。</p><p class="ql-block">抓捕行动在七分钟内结束,胖子的惨叫声惊醒了沉睡的旅客。狼头试图跳窗逃跑,却被谭小胖用战术背摔压在地上,他后颈的狼头纹身被汗水浸透,看起来像团正在融化的沥青。我在胖子的背包里找到本通讯录,扉页写着:“影子编号:003-017,已处理8人。”</p><p class="ql-block">审讯室的单向玻璃上凝着水珠,胖子咬着牙不肯开口,直到我把陈默的照片摔在他面前:“陈天明,哦不,应该叫苏明远。你们从人贩子手里买他时,花了多少钱?”胖子的瞳孔突然收缩,我知道,这是猎手被猎物反咬时的本能反应。</p><p class="ql-block">“他就是个垃圾,”胖子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狠戾,“在草原上捡破烂,连狗都嫌他臭。我们给他饭吃,给他地方住,他就得卖命。”我注意到他说“我们”时,右手食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这是在暗示还有其他成员。</p><p class="ql-block">凌晨五点,技术队破解了胖子的手机。云端相册里存着二十多张照片,每张照片下都有编号和日期:007号,2024.11.15,鄂尔多斯;012号,2025.02.28,武汉。照片里的“影子”们穿着不同的衣服,但眼神如出一辙的空洞——那是被剥夺身份后的死寂。</p><p class="ql-block">“他们在训练新人,”谭小胖指着一段视频,画面里狼头正在教少年用铁丝开锁,“先让新人参与盗窃,留下指纹,再制造抢劫杀人现场,最后...”他声音哽咽,“最后把新人灭口,让警方以为凶手畏罪潜逃。”</p><p class="ql-block">我调出赵雪被害当晚的银行监控,画面显示,她的银行卡在22:17分被取出5000元,提款人戴着黑色手套,手腕上缠着红绳——和狼头左手上的一模一样。ATM机的摄像头拍下那人的侧脸,下颌线处有颗黑痣,与陈默笔记里画的“狼头大哥”特征吻合。</p><p class="ql-block">中午十二点,内蒙警方传来消息:在废弃砖厂的地窖里,又挖出三具骸骨,耻骨联合处的磨损程度显示,死者均为未成年人。照片里,骸骨旁散落着电子元件和碎纸片,其中一张纸上用铅笔写着:“我想上学”。</p><p class="ql-block">陈默的病情在午后突然恶化,护士说他攥着床单喊“妈妈”,指甲缝里渗出血来。我赶到医院时,他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床头的笔记本摊开着,最新一页写着:“他们说,我的血能卖钱,因为没有户口。”</p><p class="ql-block">傍晚的新闻里,主播用沉痛的语气播报跨省贩卖“黑户”案件,屏幕上闪过留香宾馆的外景,四楼的窗户被警戒线封死,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我摸出女儿的平安符,发现彩绳上的玉兰花结不知何时开了线,露出里面藏着的小纸条——是女儿去年写的生日愿望:“希望妈妈不要总是加班”。</p><p class="ql-block">凌晨三点,狼头的审讯终于突破。他吐着带血的唾沫,眼神却透着病态的得意:“你们抓了我们又怎样?还有无数个‘狼头’在暗处,只要有黑户存在,我们就永远有替死鬼!”我凑近他,闻到他身上混合的汗臭和铁锈味:“但你们忘了,每个黑户都是人,只要是人,就会留下痕迹。”</p><p class="ql-block">技术队在狼头的手机里发现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段偷拍视频:赵雪被绑在404房间的床上,胖子举着酒瓶大笑,狼头在一旁调试摄像机。画面右下角有串坐标,指向内蒙某片草原——那是陈默被拐走的地方。</p><p class="ql-block">第四章的结案报告写到凌晨五点,窗外的白玉兰开了第一朵花,花瓣上凝着露水,像滴未落的泪。我在报告末尾写下:“本案涉及的‘影子计划’本质是对人权的极端践踏,犯罪团伙利用社会边缘人群的生存困境,制造连环替罪案件。建议联合民政、户籍部门,建立‘无户籍人员’救助机制,从根源上铲除犯罪土壤。”</p><p class="ql-block">警服挂在椅背上,肩章上的警徽闪着微光。我摘下婚戒,放在女儿的平安符旁边——结婚十年,这枚戒指还是第一次被郑重对待。手机震动,是丈夫发来的消息:“女儿说,等你回来,要种棵白玉兰树。”</p><p class="ql-block">我关掉台灯,让黎明前的黑暗笼罩办公室。在这片黑暗中,无数个“陈默”曾像影子般活着,又像影子般消失。但从今天起,我要让阳光照进每个角落,让每个灵魂都能在阳光下,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