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画家之恋 作者 缪荣株

曼联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  女画家之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 篮球结缘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47年出生的大画家傅抱石的女儿、著名旅日华人、水墨画家傅益瑶一辈单身,她心中一直恋着我们班上的白马王子——蔡士成。 1964年9月,我在南京师范学院(南师大)中文系读书。第二年1965届的班上来了一个18岁的气质不凡,身姿柔软,风情摇曳的女生。她天生丽质的肌肤,脸蛋儿像煮熟了的鸡蛋剥了壳那样鲜亮滋润;顾盼传神的大眼睛,像一颗亮晶晶的黑葡萄;富有性感的朱唇,洁白如玉的满嘴米牙,更增添了迷人的韵味,处处遮不住青春的魅力。如果选校花,傅益瑶最起码进入前三名。渐渐地班上的同学知道了,她是大画家傅抱石的女儿傅益瑶。她引得班上一些男同学注目,并成为悄悄议论的话题。据1967届外语系邹伟(江苏省兴化高中英语退休教师)说,傅益除星期天不回家吃饭,在学校食堂吃;不坐小车坐公交车;不要家里的零用钱。当年院党委宣传部的徐老师,蹲点1967届外语系,住在五舍325室,晚上熄灯前聊天时谈到的。如果故事只是说到这里,也没啥传奇,可是不久,傅益瑶跟我们班上的蔡士成恋上了。 傅抱石生有两男四女,傅益瑶在姐妹中排行老三,兄妹后来全是著名画家。傅益瑶女承父业,在海内外画坛上很有名气,在日本、香港、东南亚举办的画展上好评如潮,她的画几天之内销售一空。她曾获得日本最高美术评论奖“伦雅美术奖”、“日本祭文化普及功劳奖”、成为日本“神道神社文化奖”的首位外国获得者。更因为她向海外传播和弘扬中国水墨画艺术,被评为“2016中华之光——传播中华文化年度人物”。她还出版了《我的东瀛岁月》《我的父亲傅抱石》《水墨千金》等书。《扬子晚报》上曾连载她的传记文学。 1970年,傅益瑶从南京师范学院中文系古典文学专业毕业后,分配到江苏省睢宁县基层教书时开始学习绘画,曾受郭沫若、吴作人等的称赞,有“山水逼似乃翁”之誉。1979年末,经邓小平亲自批准,赴日本留学,成为中国改革开放后第一位公派赴日学习美术的留学生。在旅居日本30多年的时间里,她一直致力于向日本人民传播和弘扬中国水墨画艺术。 这样才貌双全的名门闺秀,当然不乏追求的如意郎君。但50多年来,傅益瑶紧锁心扉,心冷如冰,执意不嫁。她那颗芳心中,只有蔡士成让她守身如玉,苦苦地等着他,等着他回心转意,喜结良缘。 傅益瑶进校的第二年,就遭遇上文革动乱。在学校的篮球场上,她认识了蔡士成。要说他俩的故事得先从我班的篮球队说起。 蔡士成所在的我班篮球队队长金兴瑞,在南师中文系六四级一班编辑的回忆录《随园琐忆》一书《南师篮球缘》中说:“屈指数来,与南师同班同学相识已经整整50个年头。回首4年大学岁月,让人思绪万千,许多往事都记忆犹新,特别是我在南师时与篮球的缘分,更是终生难以忘怀。 记得我们入学第一周,学校就组织新生进行篮球比赛,比赛一结束,不少中文系大四的篮球队员兴奋不已,高呼‘南师篮球队有接班人啦!’因为大二、大三的同学中,篮球打得好的少之又少,而我们中一(1)班一下就涌现出一批篮球高手。经过挑选,我们班蔡士成、王聚元、吉同阳、丁汉臣、朱琴生被选进了中文系队,主力队员基本上都是我们班的。中文系篮球队在全院系队比赛中是大哥大,胜过数学系、外语系、化学系、物理系和生物系。不久,我们班5个同学又被选进了南师院队,我还当上了院篮球队长。其实,我们班上篮球队员人才济济,班上还有一支二队,他们是:沈佩斌、冷永新、徐超、汪本立、徐恒明、马义庄等,徐超是随队裁判。我们班有不少篮球粉丝,比赛时会在场边加油鼓劲,当啦啦队。当时的训练条件十分艰苦,学校没有水泥球场,只有一个球场座落在女生一舍、二舍东的泥巴煤渣场上。训练或比赛时,晴天一身灰,碰到雨天,只能去100号迎宾楼二楼上,与排球队合用室内场地(半个场地)。</p> <p class="ql-block">1965年,南京市举办高校篮球赛,规定每个学校选派一支冠军班参赛,我们班成了南师的当然代表。经过几轮紧张激烈的角逐,我们班比赛得分仅低于南京大学和南京工学院,和华东水利学院并列第三名,为南师增添了荣誉。当时,南师的田径、排球、足球等几个运动队中,只有男篮在高校比赛中有一席之地。” 傅益瑶是个篮球迷。蔡士成和“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同乡,江苏宿迁人,颇有北方男子魁梧的体魄,且打得一手好篮球,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傅益瑶对他一见钟情。那时候正是文革动乱,傅益瑶的家在女生宿舍院墙外面汉口路235号,马路东侧对面的小山坡上。蔡士成是篮球队员,腿长人灵活,往往夜深人静时,从女生宿舍外那个院墙上像跳马一样翻墙到傅益瑶家。这是后话。 姜堰市第二中学教导主任朱孝华1966年从南师数学系毕业,他是校篮球队队员,打左锋,蔡士成打右锋,两人是好朋友。朱孝华说,校篮球队在女生宿舍南边的球场比赛的时候,傅益瑶每次从附近小山上的中文系大楼下来,去女生宿舍经过球场时,场上那些生龙活虎的篮球队队员们进球的欢呼声,都像吸铁石一样吸引着傅益瑶不由自主地去观看比赛,她更是个热心的啦啦队队员。傅益瑶是校花,她的捧场像给队友们注射了兴奋剂,双方连连进球。因此朱孝华和他的篮球队队员们都知道蔡士成和傅益瑶正在谈恋爱。 校篮球队队员们都是没结过婚,一般又没碰过姑娘的骏马,对恋爱十分好奇,就免不了要开玩笑。一天下午,打完球后在浴室洗澡时,他们打探蔡士成,你们恋爱到什么程度了?蔡士成能将校花傅益瑶追到手,实在抑制不住内心的得意,爽快地说:“明天下午5点钟,我在清凉山上和她做一个动作,你们就知道恋爱到什么程度了!”朱孝华也是个调皮鬼,说:“您能亲到傅益瑶的嘴,晚上我请大家到校门口宁海路吃面条!” 南师的男生宿舍有四排房子,是1959年建成的,都是四层楼,跟河海大学大门西边隔一条狭窄的虎踞路,路西就是清凉山公园。朱孝华所在的数学系的宿舍在西头三楼上,靠虎踞路边,对近处清凉山公园里发生的一切一目了然。从阴阳营傅益瑶家到清凉山,要沿西康路经过南师的后门,走过河海大学的大门前,转左弯沿虎踞路向西100多步就到了清凉山下。朱孝华和球友们站在南师三舍的楼上,蔡士成和傅益瑶无论在哪个角度的举动,都在他们清晰的视野中。</p> <p class="ql-block">按照约定的时间,早在下午5点前,朱孝华和他的篮球队员们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窗户,静观清凉山上的戏。蔡士成说话真算数,他和傅益瑶手挽手5点钟准时到了清凉山公园山坡的画面上。蔡士成向学生宿舍这边作了一个鬼脸,一扬手,朱孝华这边十几双眼睛全聚焦在清凉山公园那边的动静。只见蔡士成紧搂着傅益瑶热吻着,这边数学系宿舍里敲盆敲桌情不自禁地狂呼起来。 敌台遗祸 1967年,正是全国红卫兵运动闹得最厉害的时候,傅益瑶的父亲傅抱石是著名画家,原南师美术系主任,南京红卫兵们不断地“光顾”这个资产阶级权威的家去造反,其中以南京中学“八·二七”(屁派)红卫兵到他家抄家最厉害。为了保护好傅抱石的画,傅的家人担惊受怕、吓破心胆、千方百计通过朋友将画多次妥善辗转保管,尽管这样,一些画还受到损害。 蔡士成将傅益瑶家的遭遇告诉了朱孝华。朱孝华是红总南师“八.三”(好派)造反师“伏虎战斗团”团长,他和蔡士成是同一个造反组织,都是篮球队员,感情上自然很好。朱孝华担心中学红卫兵抄家,将傅抱石的一些名画破坏殆尽。因此,他带领南师“八三”造反师“伏虎战斗团”30多名红卫兵也一起到傅家造反,名为造反,实则是行保护之实。他们到傅家造反时,碰到了也去抄家的南京中学红卫兵(好派),因为是同一派,看见朱孝华他们那阵势,就识相知趣地主动撤退了。傅益瑶的母亲罗时慧看见朱孝华他们,因为其中有熟人,就从一个密室里主动捧出两箱傅抱石的画交给朱孝华他们。“伏虎战斗团”队员们在箱子上贴上当时极具权威的“南师八三造反师”的封条,这后来都是国宝啊! 2007年1月6日,傅抱石的子女将父亲的遗作——321件写生速写稿、86件论文手稿和71方篆刻印章,捐赠给国家,交由南京博物院收藏,保守估价在5000万元人民币以上。从1972年到2007年,傅家先后捐赠了876件价值连城的画作、文稿和印章,三次义捐亿元画南京博物院,其中也有“伏虎战斗团”贴封条的那两箱画。笔者2017年在南京博物院参观时,在里面看到了傅抱石艺术馆展出的部分名画,许多还保存在博物院库房里。2013年6月9日,72岁的朱孝华谈起当年的这件事时,不无风趣地说,那时自己有权时,如果从箱子里拿一张傅抱石的画,保存到现在,那该值多少钱啊! 在文革动乱的日子里,学校里许多领导干部和教授戴高帽子游斗,受到了非人的虐待。看到这种情况,蔡士成目不忍睹。他对傅益瑶说:“这场革命头脑清醒的人不理解,头脑不清醒的人才理解呢。”傅益瑶大眼一闪,蔡士成对自己很信任,大胆地暴露思想,看问题很深刻,说出了自己想说而不敢说的话,从此她视蔡士成为知音,彼此之间有了许多共同语言。在学校大礼堂(兼饭堂)一次文斗还是武斗的千人辩论会上,政教系有个年轻教师勇敢地走上讲台,辩论激烈时当场毅然地撕下了白衬衫一角咬破右手食指,用鲜血写下了“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的语录,展示在众人面前,赢得了一片掌声。傅益瑶在台下不断地用手帕拭泪,那纯如秋水一样的眸子里闪出异样的兴奋。心有灵犀一点通。傅益瑶注意到,蔡士成也流下眼泪。“难道他就是自己那一半?”姑娘一阵脸红。当晚,傅益瑶和蔡士成手挽手在学院迎宾楼后面荷花池公园散步很晚才回校舍。 从那以后,他们不再是同学关系,接触的次数日渐频繁,谈心不再是教室前后或中大楼等公开场合,而是从学院大路走向小径或到密林深处。在动乱的日子里,清凉山麓,莫愁湖边,玄武湖畔,锺山脚下,燕子矶旁等经常出现他们嬉逐的身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