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在我们登临知青中,有八个人分在了登临第十三生产队。他们分别是赵允星、胡国荣、胡月秀、王海连、张秀、钮爱荣、秦天芳和我。其中,王海连比较会跟别人打交道,可以说是我们的社会活动家和人际关系润滑剂。而赵允星就好像是没有人正式认命的小头头,我们有什么事他就爱出头露面。</p> <p class="ql-block">十三队的几个村干部的共同点之一,就是都比较年轻。农村女青年温平桂,年纪不大就当上了妇女队长,可她和我们的年龄也差不多。很快我们就发现她其实并不怎么样,只是她仗着父亲是山西维尼纶厂的什么头头,就有一种优越感,还想欺负人,我们也就有点儿不服气她。而她呢?好像也看不惯我们,总爱找我们的茬儿治一治我们。其中也可能不无地主欺生的因素在内。</p> <p class="ql-block">当时我们的生产队长换过几任。其中印象最深的叫温小海,年龄也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他的特点是爱自己把自己当大领导,脾气很大,爱爆粗口,动不动就想骂人。而且骂起人来,那真是随心所欲无拘无束,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特别骂我们女孩子的一些话,可以说要有多流氓有多流氓,他也真能骂出口来,要是没相当的厚脸皮和胆量,还真不好意思学给你听呢。</p> <p class="ql-block">插队第二年夏收时,我们因前一天割麦子实在是太累了,第二天早上起床有点儿晚了。加上要从塬头上的知青大院到十三队沟底的打麦场上,步行也需要近半个小时。当我们紧赶慢赶到达那里时,还是迟到了一会儿。</p> <p class="ql-block">当时只见那温队长把两手在腰间一插,就开始破口大骂了。由于他是个急磕子,听他就这样骂: “我,我,我……日,日,日……你,你……”不学了,骂得真难听死了,简直可以说是粗鄙无耻。我们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欺侮,简直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只见赵允星低声地给我们下了命令: “大家注意哦——立定,向后转——往回——走!”</p> <p class="ql-block">我们动作此时是那么的统一且毅然而然,并且整齐划一了!我们不就是迟到了嘛,如果说正值三夏大忙,此时队长你对麦子收不回来有些着急,那很批评上几句,我们也自知理亏也能接受,就什么也不会说了。至于像你这样令人毫无尊严地破口大骂吗?不干了,我们不干了,不挣你那一上午的工分了!也看你还能把我们怎么样!</p> <p class="ql-block">我们这一反抗,队长也意识到自己骂人骂得太过分了,要真到哪里去说道,他也不合情占理,可能他也感到有些后悔……当然啦,我们也不可能真罢工,毕竟还得在人家手下委曲求全的干下去。午饭后,我们就早点儿去上工,温队长也就没再说什么,此事就不了了之了。不过温小海队长以后就很少臭骂我们了。那两年十三队队长换了好几个,除了一个小名叫“财财”的年轻队长还好些,一般不咋骂我们,其他当队长都爱骂人。</p> <p class="ql-block">你别看温平桂是个姑娘,她要骂起人来,那比男的还骂得难听,还总和我们过意不去。有一次我们和社员们一起给玉米地里的庄稼盘粪,由年龄稍大的村里人用锹往筐子装,我们则只管尽快往玉米地里面挑。干了半晌人都已经很累了。她却给使锹装肥的人说,给她们“这非碟子别胳嚓”(注,这是很难听的洪洞骂人方言,就不便翻译了)多装点儿,把筐子捺得实实的,装得满满的……她似乎还故意让我们也能听得见,这不就是公然欺负人吗?诸如此类,我们老受他们这种窝囊气,少不了对他们心生怨恨。</p> <p class="ql-block">可以说我们从小到大,从来没听过像村干部那样粗野至极地骂人,我们又惹不起人家,私下里调侃说,毛主席叫我们到农村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难道就让我们接受这种挨骂的再教育来了?到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不再挨骂受气了?</p> <p class="ql-block">可以说,十三队的知青与生产队干部的关系可能在五个有知青的生产队中,算是最差的一个。因此,我们始终对村里人都没啥好感。</p><p class="ql-block">可是,可以肯定地说,我们几个人干活都没得说,都是勤劳踏实肯干的好劳力。彼此之间产生矛盾,也主要不是我们的问题。</p> <p class="ql-block">不过,你要说村里人不好,也有失偏颇,不能一概而论。包括我们所在的十三队<span style="font-size:18px;">一般</span>社员在内的不大多数人,对我们还是不错的,一些人还与我们像朋友那样友好相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因为不久后一件事情的发生,就让我改变了对村里人整体负面的看法。</p> <p class="ql-block">那一次我生病了,不能和大家一起去上工,就一个人躺在土炕上休息。后来竟然发起高烧来,而且越烧越厉害,早饭也没吃,感到肚子饿得难受。竟有些迷迷糊糊了,当时觉得口渴的要命,就挪到炕沿边,想下炕去倒点水喝。可谁知下炕时已站不稳,一下子就倒下了,此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后来当我苏醒过来时,已经是躺在村卫生所的病床上了。听那位个子不高的赤脚医生告诉我说,你都发高烧到了40℃以上了。在他给我服药打针双管齐下后,体温才慢慢降了下来……人们还告诉我,是房东偶然发现我躺在了炕下,赶紧进去查看,才发现问题挺严重的,已处于昏迷状态,就赶快叫上人把我送到村卫生所……</p> <p class="ql-block">在村卫生所不一会儿,住在附近的一个阿姨,专门为我做了一碗葱花姜汤面送了过来,让我吃了恢复体力。她个头儿不高,穿戴整洁,长相还挺秀气,给人一种诚恳和善的感觉。她给旁边的人说:“人家娃家离开父母,老远的跑到我们这里来,说起来也挺恓惶(山西方言有悲惨可怜的意思)的。今天这事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的,可让我们给人家大人怎么交代呀……”这碗姜汤面,我吃在嘴里,下到胃里,暖在心上,感动了我一辈子!你能说村里人都不好吗?事后还听说,那位给我送姜汤面的阿姨,就是村支书刘天顺的妻子。事实上,其它生产队的知青和社员关系也还相处的都不错,甚至有的后来还成了仍长久相处的好朋友。</p> <p class="ql-block">当时的生产队干部爱骂人,还骂的很难听,这可能和洪洞人性格比较强悍,语言比较粗野的地方文化传统有关,其实也未必有多少恶意,但对我们影响很糟糕。至于要让我回答,插队的村里人好不好,也还真不可一概而论,不是吗?</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感谢您的阅读欣赏!</p><p class="ql-block"> 2025年5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