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身处异乡,经常想家。每次千里迢迢回家看看,走近生活过的地方,看着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方言,南北大街两侧的建筑大都还在,但是那些熟悉的身影都不见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站在自家的楼顶,以前晚上可以看到山顶的电视塔,如今也被高楼遮住了。整个胡同里,一起长大的亲友玩伴们一个个都离开了这里。有定居他乡的,有买房搬走的,还有婚嫁后嫁鸡随鸡的。新的面孔是租房的,是新娶的媳妇,一个都不认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屋子里再也没有从前的热闹,不会有人在门外叫我的名字来找我玩,也再没有等待我回家的父亲,去车站接我帮我拿行李。</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一切美好的关系,都随着时间渐行渐远,终于失散。失去的永远失去了,而新的东西,由于自己过于抗拒,又迟迟不被接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于是,生命的后半场,成了不断的失去,不断的清零。失去的速度比人想象中要快很多。有时候一年时间,就能感觉时间的怪兽吞没了所有属于你的东西,不留余地,不留幻想。</p> <p class="ql-block">故乡守住了一些东西,而那些鲜活的东西又都不存在了。而那些还在的,也不再是曾经的样子了,包括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曾经的朋友们都有了自己的新家,新生活。彼此的新家庭成员可能都没见过,也不便于再像从前那样无所顾忌地三五成群,去谁家吃饭,总怕扰了别人的日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常常一个人选择在傍晚时分,去桥边站一会儿,听一听流水声,看一看暮色苍茫中的山。山也变了,河也变了,桥也变了。而总有些固执的人执著于一些不变的东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想起年少时的无数过往。每个人的一生,都有无数个故事,悲欢离合,但很少有人能看到别人的故事。我们就这样带着自己的故事,在时间隧道里飞驰,直到暮年,直到白发,直到相忘于江湖。</p> <p class="ql-block">已经丧失了跟别人讲故事的兴趣,所以常把那些只有自己还有兴趣的记忆写下来,总得有些什么凭证,证明自己曾经热烈地活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头鲸鱼一生可以无数次地返回它出生的海域,一条狗永远记得回家的路线,它们是否也跟人一样,能够凭借记忆,精准地记得某年某月某日发生过什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世界那么多人,心碎的时候,又有谁会在乎别人的情绪。你的心碎在别人那里,又是多大点儿事儿。</p> <p class="ql-block">不是有句话吗,除了生死,都是擦伤。我一直对这句话持怀疑态度。难道除了生死,我们就没有悲伤的权利?除了生死,其他的事儿就真的不是事儿,都是我们太矫情吗?这句话过于粗暴地打断了所有人的倾诉欲,让我们不断压抑克制隐忍,直到那些情绪发霉变质,毒害身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不会用这句话去安慰任何一个朋友,我也不会觉得任何人跟我说的任何事都过于小了。一个小孩,他的玩具车被踩碎了,你不能说他的悲伤是矫情。一个少女的失恋,你也不能嘲笑她的悲伤是无病呻吟。一个老人,他得了病,孤独寂寞冷,他的悲伤也绝不是杜撰出来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中国人文化里对悲伤的负面评价太重了,所以,我们从小不被允许表达悲伤。我必须承认,悲伤也曾经是我发愤图强,甚至负重前行的动力之一,甚至曾经是非常强大的一股动力,让我最终战胜了当时懦弱无力,如水中漂萍的自己,最终实现了自我拯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