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武合一少林寺（一）

尹捷

4月20日上午，我们驱车到达天下第一古刹少林寺，近距离感受了少林寺浓郁的佛教文化和悠久的传统武术，领略了少林寺的魅力。

少林寺，位于河南登封市嵩山五乳峰下，因坐落于高山腹地少室山茂密丛林之中得名。北魏太和十九年（495），印度高僧跋陀见嵩山很像一朵莲花，便有意在花中立寺，孝文帝遵从跋陀的意愿，在少室山北麓敕建了少林寺。

禅宗祖庭在少林

北魏孝昌三年（527），印度僧人菩提达摩在此首传禅宗，少林寺便成为中国佛教禅宗的祖庭。回望历史，菩提达摩灭化已是一千五百多年了，却留下了许多传奇，因他而传颂的一苇渡江、面壁九年、断臂立雪、只履西归等故事，以及见性成佛，罪福两舍，情事难寄的种种禅法，一直是人们津津乐道的佛门趣事。

1.达摩东来

达摩原为南天竺（印度）人香至王第三子，得到般若多罗禅师传授禅法，为其取名菩提达摩，为印度禅宗第二十八代祖师。一天，达摩向他的师父求教：“我得到佛法以后，应到何地传化？”师傅说：“你应该去震旦（即中国）”。又说：“你到震旦以后，不要住在南方，那里的君主喜好功业，不能领悟佛理”。达摩遵照师父的嘱咐，驾起一叶扁舟，飘洋过海，用了三年时间，历尽艰难曲折来到了中国。南北朝时期，崇佛的梁武帝萧衍得知天竺高僧达摩到来，心中十分欢喜，便派使臣把达摩接到京都建业（今南京），为其接风洗尘，宾客相待。

2.无相功德

彼此寒暄一番后，梁武帝认真地请教菩提达摩有关佛法的道理。

梁武帝恭敬地问：“大师，我自即位以来，写经、造寺、度僧无数，功德如何？”达摩很严肃地回答：“没有功德。”梁武帝被浇了一盆冷水：“怎么会没有功德呢？”达摩说：“这是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随形，虽有非实。”梁武帝追问：“什么是真功德？”达摩答：“真正功德是净智妙圆，体自空寂。这样的功德不是用世俗的方法求得的。梁武帝瞬间怼上了：“那请问，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佛的存在呢？”达摩答：“没有！”梁武帝再问：“坐在我对面的是谁？”达摩答：“不知道！”这一席精采的问答，便是后人传诵的“无相功德”。梁武帝不能领悟达摩话中之真义，只好无趣地离去。达摩深知话不投机半句多的道理，于是离开梁武帝，云游他方。

后来，梁武帝结识了志公大师，就谈起了与达摩祖师的一番对话。志公大师从旁点拨：“达摩没说错，皇上本来是有功德的，但老是挂在嘴上，要人称赞，就是刻意贪求功德，功过相抵，那不就是没有了”。志公大师又说：“佛本就不是固定的形式，佛就存在心中，既然你还在怀疑有没有佛的存在，心中自是无佛”。梁武帝被志公大师的点拨惊醒了，但还是有点不服气，又说：“那他也不应该说，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啊！”志公大师说了一句话：“未生我时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这下，梁武帝才有所悔悟。

3.一苇渡江

中国有个叫神光的高僧，河南省荥阳县人。神光在南京雨花台讲经说法，当地人称：“神光讲经，委婉动听，地生金莲，顽石点头。”围观听讲的人是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达摩离开梁武帝，路过雨花台，看到神光讲经说法，便挤在人群中侧耳倾听。有时点头，有时又摇头。神光发现达摩摇头，便出言相佶，才知两人对佛学的认识有分歧，达摩便离开雨花台北上了。

达摩走后，听讲的人对神光说：“刚走的是印度高僧菩提达摩，精通佛法。”神光听后十分懊悔，自己的傲慢无礼，错失了拜师良机。于是他赶忙去追达摩，想当面赔礼道歉。

达摩在前边走，神光在后面追，直追到长江岸边。达摩伫立江边，只见江水滔滔，既没桥，也没船，这怎么过江呢？达摩突然发现岸边不远坐着一个老太太，身边放着一捆苇草，好像也在等船过江。达摩暗自盘算：诺大年纪，孤苦伶仃，为何无人护送照料？只好向她老人家求助了。他迈步上前，恭敬地向老人施礼道：“老菩萨，我要过江，怎奈无船，请你老人家化棵芦苇给我，以便代步”。

老人抬头仔细端详达摩。见他身材魁梧，举止坦然，形象端庄，仪表非凡，两只突鼓的眼睛炯炯有神，满脸络腮胡子卷曲盘旋。老人暗自称许，顺手抽出一根芦苇递与达摩。达摩双手接过芦苇，告谢而去。走至江边，把芦苇放在江面上，只见一朵芦苇花昂首高扬，五片芦叶平展伸开，达摩双脚踏于芦苇之上，飘飘然渡过了长江。

神光尾追达摩来到江边，看到达摩一苇渡江，跑到老人面前不问青红皂白，抱起老人的一捆芦苇扔到水中，双脚跳上芦苇捆子。说也奇怪，这捆芦苇不向前行进，很快沉入水中，神光险些溺入水中，急忙涉水而出冲向老人，大声责问：“你给他一根芦苇就能渡江，我拿你一捆芦苇为什么还过不去呢？”

老人从容不迫地说道：“他是化我的芦苇，助人有份；你是抢我的芦苇，物各有缘，无缘无故，岂能相助？”老人说罢，瞬间不见，浩瀚的江面上空无一人。神光自知失理，懊悔而归。

现在少林寺碑廊里还有达摩一苇渡江图像碑。

4.九年面壁

达摩过江后，手持禅仗，信步而行，游历中土，见山朝拜，遇寺坐禅。北魏孝昌三年（527）到达了嵩山少林寺。达摩看到这里群山环抱，山色秀丽，环境清幽，佛业兴旺，深山藏古寺，碧溪锁少林，是一块难得的佛门净土。就把少林寺作为落迹传教的道场。

不知哪一天起，达摩选择在五乳峰中峰上的天然石洞禅居，经年累月地面壁修行起来。在长达九年的时间里，他几乎从不开口，更不与人往来，终于领悟了佛教的“妙理”，掌握了能普渡众生的三乘佛法。

当达摩离开石洞时，对面石壁上，竟留下一个达摩面壁姿态的影像，衣褶纹隐约可见，宛如一幅淡色的水墨画像。寺僧们把这面石壁称为“达摩面壁影石”。把那个天然石洞，称为“达摩洞”。直至今日，遗址犹存。

5.神光立雪

达摩渡江到少林寺后，神光也渡江追到少林寺，虔诚想拜达摩为师求教。达摩想起在南京雨花台初遇时，神光傲慢无礼，便婉言拒绝。神光并不气馁，就形影不离紧跟达摩。达摩面壁坐禅九年，神光合十侍立其后，精心照料。达摩离开面石洞，回到少林寺，神光也紧紧跟随。

时值隆冬，达摩在后院的达摩亭坐禅，神光依然站立亭外，双手合十以待。夜晚入定以后，鹅毛大雪铺天盖地下了起来，积雪淹没了神光的双膝，身上也被积雪覆盖，但是神光依然站立在雪地里。

第二天一早，达摩开定后，见雪地里的神光如同一座冰雕。便问：“你站在雪地里干什么？”神光答道：“向佛祖求法。”达摩沉思片刻说：“要我给你传法，除非天降红雪。”

神光解意，毫不犹豫抽出随身携带的戒刀，向左臂砍去，只听“咔嚓”一声，一只冻僵的胳膊落在地上，鲜血飞溅，染红了积雪和神光的衣衫。神光放下手中戒刀，弯腰拿起断臂，绕达摩亭转了一圈，仍侍立于红雪之中。

这虔诚的举动穿云破雾，传到西天惊动了如来佛祖，他随手脱下袈裟，抛向东土。霎时，整个少林，红光笼罩，彩霞四射，鹅毛大雪被映得彤红，纷扬而下。

此情此景，达摩看得一清二楚。神光陪他面壁九年，原来的傲慢已经磨灭；今又立雪断臂，尽显刚毅，虔诚之心可见一斑。达摩遂传神光衣钵、法器予神光，赐法名慧可。慧可从此师从达摩潜心清修，禅悟精深。

十五年后，达摩圆寂，慧可成为少林寺第二代方丈，寺僧们称之为“二祖”。慧可手下有五个得意弟子：依序为：惠橼、惠石、惠努、惠忍、惠空，都习练武功，各怀绝技。为了纪念“二祖”立雪断臂，寺僧们将“达摩亭”改为“立雪亭”。少林寺僧人单手合十，即为纪念慧可行的独臂礼。

6.只履归西

达摩在中国传道，正当北魏时期。有一国师菩提流支，很嫉妒达摩。五次投毒加害达摩都被识破，第六次时，达摩自觉教化因缘已尽，慧可已确立为佛法的继承人，便不再自救，才决定圆寂，并安葬于熊耳山。未曾想到，三年后，北魏使臣宋云出使西域，回来的路上在葱岭（今帕米尔高原）遇到达摩，还见他手里提着一只鞋子。宋云问：“大师哪里去？”达摩回答：“西天去”。回来后，宋云禀报此事，弟子们开棺一看，原来是空的，只有一只鞋子。少林寺石碑上的图像便是达摩“只履归西”的故事。

7.一花五叶

达摩祖师可不只是会面壁禅坐，据记载，他学问渊博，既为有部宗匠，又精通大乘两派宗义，三藏五明，无不博通。但是，他传授的禅法却极为朴实简练，由他开始的禅法堪称是中国佛教史上的一次革命。

经过二祖慧可、三祖僧璨、四祖道信、五祖弘忍的代代衣钵传承，以及一字不识的六祖惠能大力弘扬，禅宗一脉高僧辈出。终于一花开五叶，盛开秘苑，形成了沩仰宗、临济宗、云门宗、曹洞宗、法眼宗这五大宗派，成为中国佛教最大宗门。

一花开五叶，是达摩祖师的偈语：“吾本来茲土，传法度迷情，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预言禅宗将在中国开枝散叶。而达摩一苇渡江时的芦苇正好是一朵芦花，五片叶子，面壁悟道之处也在形如莲花的五乳峰中，是机缘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留给大家去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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