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b> 酒·酒城·酒文化</b></p><p class="ql-block"> 有朋友履新四川泸州，几个老友相约探望。泸州被誉为“中国酒城”。盖因有两瓶名酒产于此：浓香鼻祖——泸州老窖；酱香新秀——郎酒。</p> <p class="ql-block"> 据传，中国在三千多年前的商周时代就开始大量酿造黄酒。东汉许慎《说文解字》云：“古者少康初作箕帚、秫酒。少康，杜康也。”宋人张表臣在《珊瑚钩诗话》中说：“中古之时，未知曲蘖，杜康肇造，爰作酒醴，可为酒后，秫酒名也。”杜康，作为中国的酒祖，历代受人敬仰。曹操《短歌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酒渗透于中华民族数千年的文明史中。</p> <p class="ql-block"> 我与酒还有些缘份。少年时，与我家一墙之隔就是酒厂，我晚上常从裂开的墙缝里眼望酒厂工人的劳作，白天也常和小伙伴到酒厂里“捉迷藏”。待长大些后，还不时与酒厂工人叔叔一起翻蒸熟的高粱，捥起裤腿踩实需发酵的原料，再糊满窖泥。发酵后再放入大锅里蒸，“蒸溜水”经冷确后，从一根小管流出就是酒了。几十年后的今天，坦白地讲我偷尝过“头酒”（刚蒸出来的酒”，真噪啊！也窃喝过“原酒”（中间段没勾兑过的酒”），真烈啊！还品过“酒尾子”（蒸到未段的酒），真淡啊！去接过“酒尾子”用来做泡菜水，担过酒糟喂猪，还拾过酒厂炉灰里的碳碴当煤烧，也常去酒厂蒸笼边提热水洗澡……在小镇上，酒厂是唯一叫做“厂”的大企业，如果说，我是闻着酒香、酒糟味长大的，也不为过。后我离家去远方打工，父母也举家迁移，不知何时何故，酒厂炉膛熄火，人走室空，大门紧锁，现今只留下残垣断壁，堆堆泥土，长满了野草青苔。当年家乡著名的“老白干”有的就出自该厂，我敢以人格保证，那时的确是“纯高粱酒”。酒厂没了，“老白干”还在，不过，已经不是我“小时候”偷尝过那味道了。近年有人打出“小白”牌，“老白”如此，“小白”也难越，酒是沉的香嘛！如此说，恐怕有些“爱乡者”会骂我“忘本”，“谤讪家乡”吧？我只是就事论事而也，况愚认为商品的优劣是由市场而非权力说了算的。好酒不怕巷子深！</p> <p class="ql-block"> 酒城泸州与我老家相临，今是川渝交界，长江水路是上下游，相距仅几十公里。少时，看“泸州划子”从家门前经过，是小镇的一道风景，是居民的乐趣。上午——“红卫号”、“遵义号”顺江而下，送人到成渝铁路朱洋溪站（铁路陆路与长江水路交汇处），下午又眼望它们载客缓缓上行，可惜，我们小镇码头太小，它们并不停靠，但长江水在此上游遇阻，河道变窄，转弯；下游险滩暗流涌动，水流湍急，险象环生。泸州虽一衣带水，近在咫尺，却只是神往，直至今春探友才得以亲临，了却心愿。</p> <p class="ql-block"> 泸州称“中国酒城”是上级命名、民间称谓或自封的？我未考证。无论如何，产自泸州的“泸州老窖”、“朗酒”在中国“白酒界”倒是响当当，与茅台、五粮液并为前三甲，不可撼动。泸州老窖和朗酒为世界酿制了一味文化醇香。这香味里，有长江的奔放，有沱江的婉约；有巴山的坚韧，有蜀水的灵动。据传，在酒城招待喝38度泸州老窖是真心，因为与52度泸州老窖价格差不多，不易醉，喝得更多，气氛更好，而主人会更破费。朋友当晚就是拿的38度待客，老友相逢，淋漓酣畅。</p> <p class="ql-block"> 初到泸州，就感到空气中都漂荡着少时已熟悉的味道。第二天是周六，老友又全程陪同参观两瓶酒制作工艺流程及博物馆。其生产流程特别是发酵过程与我小时所知大致相同，但车间规模和现代化程度有天壤之别。酒城之魂，在“泸州老窖”那一口国宝窖池，自1573年明朝万历年间起，它便不间断地酿造着浓香的奥秘。浓香之始，始于这方寸之间的六百多种微生物的生态奇迹。每一滴泸州老窖，都承载着时间的密码，那是四百多年不间断的技艺传承，是大师、工匠人们对"泥窖生香"法则的虔诚守护。浓香之醇厚，恰似巴蜀文化的深沉，在岁月长河中愈陈愈香。</p> <p class="ql-block"> 赤水河左岸，郎酒庄园依山而建，以一座庄园酿一瓶“庄园酱酒”的宏愿，书写着酱香新秀的传奇。从酿造到生长、贮存、陈藏，郎酒将酿酒艺术升华为一种空间美学。赤水河谷特有的紫色砂页岩，过滤出清冽甘甜的酿酒用水；独特的"高温制曲"工艺，孕育出郎酒特有的风味图谱。这里不仅是生产美酒的工厂，更是培育酒文化的道场。半山顶间蔓藤下一排排的酒缸尤如一排排高大的士兵，在阳光下持戈操练；山涧里数十米高的贮酒罐象一座座雕楼大堡，贮藏着深若龙潭的玉液琼浆；天宝洞藏里的个个酒墰更象是埋伏了数十载数十万的奇兵。郎酒人以"生、长、养、藏"为理念，让每一瓶酒都经历完整的生命历程，一路参观一路品酒，从初酿的原酒到五年、十年到三十年，从躁烈到醇厚，恰如一个人的修为，需要时间的沉淀与空间的涵养。</p> <p class="ql-block"> 中国酒文化是一幅绵延千年的精神画卷。西周时期，《诗经》中"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的吟唱，展现了酒在社交礼仪中的重要作用；魏晋名士“心中有块垒需酒浇灌”，在醉意朦胧中追求精神的超脱；李白“勿使金樽空对月”、"会须一饮三百杯"的豪迈，苏轼"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哲思，将酒文化推向艺术化的高峰。历史上，从"曲水流觞"的雅集到"杯酒释兵权"的政治智慧，从"煮酒论英雄"的韬略到"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境，酒文化不断演绎出新的内涵。杜康造酒的传说、仪狄献酒的故事、刘伶醉酒的轶事，这些文化符号共同编织成中国酒文化的丰富图景。</p> <p class="ql-block"> “无酒不成席”。当今社会，以酒会友仍是重要的社交方式，但需要遵循与时俱进的礼仪规范。敬酒时应右手持杯，左手托底，目光平视对方；劝酒适度，不强人所难；饮酒量力而行，不失态不酗酒。在商务场合，更应注意"酒品如人品"的古训，通过饮酒展现修养而非放纵。现代酒文化正逐渐从"劝酒文化"向"品酒文化"转型，人们更注重通过酒来交流情感、品味生活，而非单纯追求酒精带来的刺激。</p> <p class="ql-block"> 酒风看作风，酒品见人品。酒之为物，本无善恶，全在饮者如何自持。泸州的两瓶酒，见证了无数——“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场景。好的酒风，应是微醺时的真诚，大醉后的坦荡，而非借酒装疯、失态妄为。</p><p class="ql-block"> （ 2025年4月28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