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收不到的家书

齐元

永远收不到的家书

——写给已故父母的一封信

焦水旺

亲爱的父母亲大人：

二位好！

你们去世将近五十年了。这些年，我时常处于对二老的深切思念和无尽悲痛之中。母亲患病突然，又是绝症，年仅56岁就过早地离开了人世。在您老去世后的第三年——1980年底，父亲也随之病故。三年内二老相继与世长辞，对远在西部边疆军营的我是个很大的打击！我17岁参军离开家乡，二老在世时，总共回过三、四趟家。母亲走时，我因公未能及时赶回来，成为终身遗憾和一生直击心底的伤痛。父亲您走时我倒是回来见了一面，那是我在1980年的腊月三十回家省亲期间，当日到家后，白天还傍在您身边兴致勃勃地说里说外聊了好一会儿，怎想到，临近傍晚时分，您老人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呶了呶嘴，似乎想说什么又未能说出来便渐渐停止了呼吸合上了双眼。当时，人们都在欢天喜地忙于迎接新年，我和妻子及弟妹面对的却是您老人家突然谢世的悲痛场面……。这叫我如何承受得了！

父亲、母亲：我晓得，在当年咱们那个村庄，尽管家家户户都很困难，但困难到咱们家这个程度的户口还是不多。仅就一日三餐的饭菜和全家人的穿戴来看，很明显地不如别人家的好。绝大多数人家住的是砖木结构的楼瓦房或砖瓦平房，而咱家住的却是低矮的土坯平房。就此事我曾问过母亲，记得母亲对我说，“在当年分家时，你爸感到他有党员和村干部那么个身份，又是家中长子，为不伤和气，就把原本应该分给咱的那套砖木结构楼房让给了你西头二爸。”

那几年，咱家人口多，劳力少，兄弟姊妹几个还都是十来岁以下的玩童，不但给家里帮不上一点儿忙，一个个年小无知还时常陶气惹事，没少给家里添乱。家里家外大小事宜全靠骨瘦如柴的父亲和身体娇小且有多种慢性疾病的母亲艰难地支撑着。我记得，每当母亲很烦燥时，常挂在嘴边的话是：”自己命不好，里没粮饷外没救兵”。

每每想到母亲，我禁不住泪水盈眶。 母亲是位天底下少有的善良女人。我很为你惋惜，压根您就不应该来到咱们这个苦难的家。老天对您很不公平。在我的记忆中从没见您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已洗得灰白的咔叽布上衣和大粗布裤子，布钉摞补钉地脏了洗洗了穿，一年四季无几多替换。走外婆家时，常常是借穿着邻居家大妈、婶子的新衣裳；您待人待客分外舍得，而对自己又太过于苛刻。每日三餐，经常是让家人吃稠的您喝稀的。有时不慎饭做得少了，您索性等着全家饭毕放下碗筷后才给自己盛饭；当您没吃饱时，总是挨到下顿再吃。对您经常这样苛刻自己，我很是不满，求您不能这样，但您总有您的一番道理。

有几件事我始终不大明白，那些年，咱家人多劳力少又那样困难，您二老为何还一直坚持让我念书？全村与我十几个同龄人纷纷辍学回家务农，你二老却是鼓励我要好好读书。不争气的儿子没有考上初中，您二老又为何支持我上公社农中继续就读？还有，在那个全靠工分吃饭穿衣的年代，怎么会同意让三个儿子都去当兵？尤其是我已经工作且每月都能领到22元的工资。当村上一人出于好心劝导我不应舍去工作当兵时，母亲您却淡淡地说：“他想当兵就让他去吧。”我一直后悔二老在世时没就这些事儿问个究竟。现在，对其疑惑我只能按自己想象判断，那是您二老舍小家为大家的高尚情怀体现！也许您二老还另有想法？其真正答案已实难求证。

父母亲大人：当初我在部队那几年，您二老给我的回信总是报喜不报忧，净说些好听的，什么弟妹渐渐长大懂事啦，你们身体也健康啦……，请我一定安心工作。我给家里写信同样也是好话一堆，殊不知，咱们都是在说假话。儿怕父母牵挂，父母又怕儿分心，只好都以好话相慰。今天，我有一伤痛不愿憋在心里折磨自己，遂想让二老也知道我的苦衷。八年前，您的儿媳执意与我分了手，我俩离婚原因很是特殊。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可以肯定的是，你们的儿媳妇席有娥是个非常善良之人。我现在仍然惦记着她。你们不肖之子的我也是个充满正能量的男子汉。社会上有些风言风语任由他们妄议编织去吧，我坚信，这类事是做不了假的。

最后，我还想欣喜地禀告二老，现在咱们国家变化很大，与你们在世相比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国家富强，人民幸福，每天精米细面的都吃腻了，吃粗粮算是一种改善。你们从来没见过的什么高速公路、高铁动车，手机、电脑……已成为人们出行、日常生活便捷工具……。嗨！社会发展太快了，我这个七十多岁的人都跟不上时代步伐啦。

最最后，我还想告诉二老，在今年学校放暑假期间，我将与你们的孙孙（父亲昵称为大鹏）和他的媳妇及他们的儿子——我的小孙孙一道赴墓地祭拜二老。躬首叩拜！

此致

敬礼！

儿 ：水 旺

2025年4月28日

附注：此篇是我为高平市开展《清风润长平，家书抵万金》优秀家书征集活动草拟的一份初稿，特转发战友群，旨在得到战友们的指点帮助。文中句句是真，事事属实。不知太过于写实是否妥当？其次，因受征文1500字要求限制，许多想写的内容只能割爱舍弃。从这点说，本文尚有不尽如人意之处。尤其是父母很多优秀品质没能见诸本篇，不能不说是个遗憾。恭请各位多多赐教！



焦水旺简介

焦水旺，男，汉族，中共党员，1952年3月生，山西高平人，1969年12月入伍，历任陆军第四师步兵第十团机枪二连战士、文书、班长，团后勤处装备股助理员、战勤参谋，乌鲁木齐军区后勤部基建营房部助理员，新疆军区后勤部房改办主任（副团）。1986年荣立三等功一次。1991年转业地方，任山西高平县土地管理局局长，1998年任高平市纪律检查委员会副书记、监委副主任。1996年，被荣获山西省模范军队转业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