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行（03） 一帘幽梦

让一让

悠悠的晚风，轻轻吹，

唤起我心底，甜甜梦，

往事如云烟，尽尽绕，

情感的陌路，徐徐醉，

思念涌心头，慢慢回，

月光洒满地，静静陪，

胸中的抱负，冉冉升，

心路的方向，上海行。

1976年10月，粉碎“四人帮”后，国家和民族终于从十年浩劫中解放出来，中华民族复兴的朝阳又从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1977年8月，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党中央正式宣布“文化大革命”结束。1978年12月18日-22日，党召开了十一届三中全会。它是我党历史上具有深远意义的伟大转折：全会明确指出党在新时期的历史任务是把中国建设成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揭开了社会主义改革开放的序幕。

伟大的总设计师邓小平提出了震撼世界的“改革开放”那一刻，它像春雷震惊了世界，它像春风使中国大地开始复苏，它像春雨使万物更新焕发生机。打开了尘封几十年的国门，做出了我国改革开放的重大决策，确立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基本国策，结束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动荡，从而改变了每一个中国人的命运，也决定了中国的命运。

春雷唤醒了长诚内外，春辉暖透了大江两岸，天地间荡起滚滚春潮，征途上扬起浩浩风帆。中国共产党人和中国人民，以一往无前的进取精神和波澜壮阔的创新实践，谱写了中华民族自强不息、顽强奋进新的壮丽史诗。中国的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变化也已经深深融入了我们的生活。

　

也许人生最清晰的脚印，

往往印在最泥泞的路上。

如果你想拥有从未有过的东西，

那你必须去做从未做过的事情。

随着邓小平总设计师的改革开放春风，全国经济蓬勃发展，各地高楼拔地而起，以周铁为主掀起了一股打桩热潮，要建高楼必须先加固地基，打固地基必须要打桩，打桩机有水钻孔、深层搅拌机、粉喷桩机、静压桩机等多种，打桩行业应运而升，周铁镇、洋溪镇都成立了地基公司。跑前一步之士往往一二个工地就收回成本，衣锦还乡，光鲜亮丽。多数镇政府领导家属也购买了打桩机，工商所长也加入打桩队伍，疯狂的人们不惜借3分高利息置机加入打桩大军。

人们津津乐道传颂着周铁街头卖韭菜饼的四十多岁妇女，女中豪杰借债购机衣锦还乡的故事，钱多到见到好衣裳不论冬天的还是夏天一概打包买入。三百六十行打桩第一行，我的朋友马志明是天明饭店老板，他曾说没这方面的路，要有个人骗骗我的也没有。言下之意，我也多么想加入打桩队伍。可见当时人们想打桩的期盼，周铁流传最时髦的一句话“不买打桩机的是痴鬼”。

那天我去周铁碰见初中同学吴中来，他是周铁农机厂供销科长，他兴奋地跟我聊起他也加入了打桩大军，你为什么不买台打桩机，吴还提醒我，我有个内侄女婿在上海曹家渡接了个大工程，他是桩机后起之秀。我平静的心开始蠢蠢欲动，我通过表兄张廉祖找到了上海曹家渡他女婿桑建刚，新亲见面优先安排，桑说你想来先买台深层搅拌机，浦东有个活你先去干。

　　欲说当年好困惑，

亦真亦幻难取舍，

悲欢离合都曾经有过，

这样执着究竟为什么，

漫漫人生路上下求索，

谁能告诉我是对还是错，

问询南来北往的客。

回家我找到了制造桩机朋友蒋国尧，在他老板那里购了一台双头深层搅拌机，又到宜兴采购双层铁床、帐篷、电焊机、炊具等，竭尽所能20万。1994年夏初的那天午后，二辆超长大卡车满载着设备工人和希望向上海出发，我的心沉甸甸的，抛家弃店，倾尽家财，这是一次赌博吗。

经过7个小时的颠簸卡车来到浦东工地，一夜无眠，第二天找吊车把桩机卸下就开始紧张的安装，工地上2台机另一台是高云的，他打北面我打南面。只见高云的机一根一根打得很快，而我打不下去下面都是块石，挖掉再可打，再往后挖出来竟有一条混凝土旧墙基，原来这里有建筑，累死累活挖的时间多打的时间少，眼看着高云已完工一半，我过去一看高云未按图纸打偏了，赶紧叫他重新审图纠偏补打。

白天我在赤日炎炎下奔波，地下杂物多工程进度艰难，不光要采购施工材料，一个队伍吃喝拉撒全要管，带来的钱也越用越少，晚上睡在帐篷里闷热难忍蚊虫多，工人进进出出拿工具又睡不好，一台打桩机竭尽我所有，心里的压力沉甸甸。甲方土建负责人说我：“你来的时候白白胖胖的，一个多月下来变了样，又瘦又黑了。”

好不容易到甲方办公室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到天明饭店，再有马志明跑过三十多米叫我老婆赶去接电话。听到老婆的声音，她告诉我儿子要中考了，为填志愿而困惑，我被工地上的活都压抑得喘不过气，想到年迈的老娘，辛劳的妻子在驻守着我们的家园，学业紧张中考前夕的儿子，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抽泣着泪珠如同珍珠一般夺眶而出，一颗颗掉落在地上。另一手按住话筒生怕给老婆听到，这是我成年后第三次哭泣。第一个工程出师不利，最后通过试压验收艰难完工。

今天再大的事，

到了明天就是小事，

今年再大的事，

到了明年就是故事，

今生再大的事，

到了来世就是传说。

　　在奔波中我蓦然回首，看看过去的年头，曾经努力得到的所有，转眼之间不停留，但你却永远在我背后，承受了压力与忧愁。纵然是汗在流，尝尽苦头，还是陪我往前走。

脆弱时令人容易跌倒，泛起失望的念头，有谁甘心向现实低头，还是无奈的接受，人总会有想哭的时候，你总会用你的双手，悄悄的抚平了我的伤口，不会让别人知道。

你是我的温柔，给我所有，代替了一切哀愁，不管天有多长，地有多久，无悔的为我守候，你是我的港口，让我停留，停留在你的温柔。

纵使天也会荒，地也会老，爱是没有尽头，脆弱时令人容易跌倒，泛起失望的念头，有谁甘心向现实低头，还是无奈的接受。

有些路，走下去会很苦很累，但是不走会后悔，走了又会后悔。

　　一个工地完工得先撤出来让后面的人进场施工，再等下一个工地开工。撤出工地桩机堆放在野外来不及支帐蓬，睡在荒郊野外，蚊子又多又大，只能扯着蚊帐连头盖上，帐子上老鼠尿臭熏得人喘不过气，餐风露宿待天明。终于等到可以进入“曹家渡“工地了，这是第二个工地。

到了上海才知道打桩行业根本不是传说的那回事，已是僧多粥少，那些衣锦还乡的一是要面子，但多数人是因为借钱买打桩机出来的，回家还得继续借钱支付工地开销，不得不装成财大气粗的样子，但确实有先行者淘到了金。搭好帐篷尚不能开工，有时间到同行那里串串门，学点知识长点经验。

我找到了传说中周铁街上卖韭菜饼的女豪杰，她丈夫原在周铁农机厂的工人，现存也在工地上是我同学田博威。一进帐篷就看到了辛酸的一幕，睡觉烧吃拉撒工具全在帐篷里那也不用说了，地上又潮又烂，要穿深邦套鞋，只见同学低着头叹着气。一会儿一个工人跑进来说没有机油了，女老板说现在手里没钱，你先把油桶倒过来，用布浸一下剩余油把机器关键处先抹一下，我再来想办法。 

　　有多少苦乐，就会有多少种活法，

有多少变化，太阳都会升起落下。

满怀的喜悦再次破灭，曹家渡工地上，有一台水钻孔机是周铁冯家村人是同女婿合购的，钻下地面十多米突然大马力的电动机却转不动了，拔不出进不去，大家急得团团转。乙方工地张工程师说，曹家渡原来是个渡口，千百年来堆积而成变平地，地下地形复杂，也许十多米处堆积物中孔边有个硬物，因为钻孔松劲而弹出来卡住钻头。一天又一天，大家想尽各种方案仍无济于事。

也许人在无助时只能信神，女婿想到了老家时附近有个仙婆婆据说很灵验的，天蒙蒙亮赶紧回家求助仙婆婆，仙婆婆受人钱财为人消灾，眯着眼睛切指一算，说再过一个星期她会解救，一个星期过去了女婿再赶回家，仙婆婆说三天之内出来，等到第三天真的能转动拔出钻头了，女婿当然确认仙婆婆立了神功。

有趣的是，年长的丈人和年青的女婿认知上是个颠倒，丈人信科技女婿信神仙，丈人对我说的是另一个版本，他经过多方考察，也有类似情况曾发生在其他工地，最后是他请了湖南人富有经验的高手，往孔内灌浓泥浆，浓泥浆比重比水重，十几米深的浓泥浆压强把下面洞径撑大，六十厘米大的钻头自然就能转动，最终才会拔出钻头。

繁华落尽，漫漫长路起伏不能有已，

情己成空，人海飘泊尝尽人间淡薄。

曹家渡地下地形复杂，困难重重是一方面，新工地是小桑帮我找的棠下人李勤负责，人手不够，李勤同钱政二人到火车站招2名工人，第二天来了10个河南人硬说是叫了他们10人，个个凶神煞气，来到帐棚里就翻包抢食，李勤钱政难敌人多势众，有口难辨搭拉着脑袋，我去办公室找小桑他们有何良方，是否报警，他们都说类似敲诈行为多处发生，报警者也有，这个年代警察即使来了也不管的，只能出钱消灾。

拖着一身疲惫蓬头乱面回家过年，春节期间曹海岩说他村曹建峰一直在打桩机上的，愿意工程款的百分之十承包，这样的话我也可以清松不少了，双方签约好协议。过年后我买了十来张车票，携曹建峰一行人到了上海曹家渡工地，做了一段时期曹建峰说算错了，要改百分之二十工程款承包，关键时刻工地不能停工，我也只能无奈接受。

下邾同街有个欧祖余也在上海打桩，来曹家渡串门，同行异乡相见我以礼相待。人心险恶总是算计善良的人，几趟一跑，私下同曹建峰讲:“这种复杂地基的活不好做，到我工地上去，全部是稻田。”曹建峰背信弃义跟随挖墙脚的欧祖余跑了。時间从來不语，却回答了所有问题，岁月从來不言，却见证了所有人性。

草木会发芽，孩子会长大，

岁月的列车，不为谁停下，

三杯冷开水，冰冷穿肠过，

何时归故里，与妻诉衷肠。

纵有千般不舍，也抵不过万般无奈。找路卖机是失望的选择，工地完工，经人介绍把桩机卖了，奉送全部设施，曲折落泪上海滩，疲惫之躯返还乡。不是每一次努力都有收莸，但每一次收获都必须努力，坎坷、崎岖、不顺心人人都会有，只有坦然面对，跌倒了再爬起来，你的人生之路才能平坦。命运无常，世事无常，人心无常......与其耿耿于怀，不如一笑置之。

是我经过春与秋，还是春秋经过我，究竟是我走过路，还是路在走着我。做人如果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做事如果梦想破灭，此刻你就成了咸鱼。因为有梦，所以奋不顾身，因为有悔，所以披星戴月。成长就是你主观世界遇到客观世界之间的那条沟，你掉进去了，叫挫折，爬出来了，叫成长。

在岁月的长河中，我是一叶扁舟，漂浮在时光的涟漪，任风浪摇曳。夜深人静，我握紧笔尖，每一行字，都是岁月的痕迹，每一滴墨，都是心灵的烙印。欢笑与泪水，交织成生活的画卷，悲喜交加，是人生真实的写照。

风悠悠，云悠悠，凄苦的岁月在桩机上流，恨悠悠，怨悠悠，无语的泪花把光明寻求，上海的雨，是你肩头一缕难解的愁，家乡的月，是你是你命中一曲不沉的舟。

一帘幽梦，不知与谁能共，多少秘密在其中，欲诉几人能懂，窗外更深雾更重，今夜落花流水，春来秋去俱无踪，徒留一帘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