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 如今,三明的森林覆盖率是76.8%,全国第一。其实,这块土地千百年来都是大森林,只要不碰到恶意的乱砍滥伐,从来就不缺参天大树!而且,每一代的参天大树除了自己生长以外,还会庇荫下一代的小树,当自己倒下时,新树又长成参天大树,再去护着更新一代的小树,就这样周而复始,代代循环,造就出了生生不息的大森林奇观!</b></h3><h3><b> 这块土地的文化传代也是这样。</b></h3><h3><b> 在此,我钩沉出与陈景润并非没有关联的师生故事。</b></h3><h3><b> </b></h3><h3><b> 20年代永安籍留法博士</b></h3><h3><b> </b></h3><h3><b> 邓镐昂的恩师除了年少时读私塾的乡间学究魏树秋先生之外,还有一位他高考后去重庆读中政大时结识的同好旧体诗、并倾心教育的福建永安籍博士黄曾樾先生。</b></h3><h3><b> 这黄曾樾先生可是福建的大名人!</b></h3> <h3><b> 黄曾樾先生,字荫亭,号慈竹居主人,1898年出生,大邓镐昂19岁。他的祖父黄汝铭,曾任尤溪、长乐、福清等县县学教谕。</b></h3><h3><b> 1916年,他在福州海军学校制造班学习时,由于数学和法文等科成绩优異,深得法籍老师、数学家沙彭赞许。先生亦十分敬重师长。此后数十年,师生两人仍保持联系(只是不知这个沙彭,是不是陈景润读厦大时关系特好的那个法籍教授、数学家沙鹏?)。</b></h3><h3><b> 1920年冬,福建军政府令各县选送优秀知识青年赴法留学。永安县政府决定选送黄曾樾、雷化文、冯作舟三人,由县政府征收红糖、猪仔、石灰3种附加税资助他们出国留学。</b></h3><h3><b> 黄曾樾先进入法国朗西大学数学系,补习半年数学,后入里昂工业专科土木工程系,毕业时被授予工程师职称。由于他素好文学,民国12年又考入里昂文学院继续学习。他租住法国编织工人拍拉奢的一小间房子,房租每月只要5个法郎,但当时国内军阀连年混战,自卢兴邦占领永安后,地方财政拮据,留学生的费用不能按时接济,有时整年收不到钱,致使黄曾樾为数不多的房租费也交不出,膳食更难维持,常处于半饥饿状态。在患难之时,房东拍拉奢不但不催他房租,还资助他50元法郎。黄曾樾从此与拍拉奢结下深厚的友谊。拍拉奢的外甥蓬皮杜(后任法国总统)当时任里昂市议员,与里昂市长赫里欧是朋友。当赫里欧得知黄曾樾勤奋攻读和困难处境时,深表钦佩和同情,并亲自约见黄曾樾,向他提出建议,由里昂市政府官费资助他学习,毕业后留在法国工作。黄曾樾婉言谢绝说:"感谢市长先生的关怀,但我不能享受里昂政府的官费,因为毕业后我要回国工作。"</b></h3><h3><b> 民国14年8月,黄曾樾以优异成绩从里昂大学毕业,获"文学博士"学位。他以法文撰写的毕业论文《老子、孔子、墨子哲学的比较》为早期向西欧评介中国古代贤哲思想之专著,由里昂大学刊行,且列入国际间各国立大学之交换丛书之一。当时,法蔺西研究院通讯院士埃德蒙戈布罗为该毕业论文作序。这年10月,回到祖国。[1]</b></h3><h3><b> 1926年,黄先生先应聘于京漠铁路任工程师,不久应聘于北京女子师范大学,教授法国文学。业馀,受海军舰队司令甘联傲之邀,聘为家庭教师。甘联璈,福建古田人。南京江南水师学堂驾驶科毕业,参加辛亥革命起义军。历任"南琛"舰三副、二副,"张字"鱼雷艇艇长,"策电"、"江贞"、"保民"各舰舰长,海军第二舰队司令。终任国民政府海军总司令部中将候补员。8月,与甘联璈之女甘贤(1905年生)在北京结婚。1927年3月,应福建省临时政务委员会委员丁超五之邀,自京回闽。夫人甘贤同行回里。在福建省政府建设厅任科长。先生与陈秉干等创办私立福州中学,先生自兼董事长,并亲自在校兼课。还在私立格致中学兼职教书。公馀,投清"同光体"诗派领袖陈衍(石遗)先生门下,为福州说诗社社员。1928年冬,由福建省政府派往南京,参加全国交通会议。先生被留在交通部任法规委员会委员,参加起草交通法规。在职一年。1930年辞职南归。回到福州后,仍随陈衍门下,潜心古诗文,并撰写《陈石遗先生谈艺录》;七月书成,由上海中华书局聚珍倣宋版印行。1932年在南京再度入聘交通部,任秘书。次年冬以中国邮政代表团参赞身份,参加万国邮政联盟在埃及首都开罗召开之会员大会。会间,考察埃及国情。会后,应邀考察世界各国邮政,历经英国、法国、意大利、瑞典、波兰、苏联、加拿大、美国、墨西哥、巴西、日本、澳大利亚等国,历时一年半。完成在世界各国考察邮政之任务回国后,先生参考世界各国邮政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而写成一份改进中国邮政工作之计划(但此《计划》未被国民政府接纳,没能付之实施)。这期间,还从文化、政治、经济、历史,以及民间习俗等角度审视埃及,写成《埃及钩沉》一书,由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发行。</b></h3> <h3><b> </b></h3><h3><b> </b></h3><h3><b> </b></h3><h3><b> 重庆相识 亦师亦友</b></h3><h3><b> </b></h3><h3><b><br /></b></h3><h3><b> 1938年,黄先生继续任行政院交通部秘书。国民政府迁都重庆后,先生随交通部离宁内徙长沙;不久复随迁入川。先生之家眷,亦先后离开南京,几经周折,迁居于上海法国租界。10月,先生随交通部部长俞飞鹏调后方勤务部任秘书。先生在随交通部内迁入川过程中,目睹祖国山河破碎,民眾流离失所,写下《桂黔道中》、《双江》、《闻南京藏书尽失》等诗篇。1939年,先生任后方勤务部编辑处少将副处长,编辑《抗日兵站史》。1941年8月,调任滇缅路监理委员会秘书,参加管理抗战后方运输工件。黄曾樾在重庆前后五年时间里,与章士钊、李石曾、张大千、马子谷、徐悲鸿等文坛名士交往甚笃。邓镐昂就是在这时结识他,成为亦师亦友、如兄如弟的莫逆之交!</b></h3> <h3><b> (福建省档案馆提供)</b></h3><h3><b> 1943年,经挚友章士钊等人协助联系,黄先生离川回闽。夫人甘贤亦携子女自沪返榕。先生随即偕家眷一起回到阔别之故里永安。是时,永安是福建省战时省会。5月,福建省政府任命先生为省驿运管理处副处长,统筹全省粮盐运输事宜。经先生倡议,在永安成立地方社会公益事业促进会。创办永安县立初级中学,先生亲自出任校长并到校任课。设立"黄太夫人獎学金"褒獎学业成绩优良之贫困学生。亲自设计永安翔燕大桥(即西门大桥)。在永安城关,将附近邻里之学龄儿童结集于自家庭院中,由夫人甘贤教书习字。这期间邓镐昂回教育厅供职,两人自然相聚甚欢。而黄先生创办永安县立初级中学的壮举自然对邓镐昂日后促成家乡创办三元县立初级中学产生了影响,那是榜样的力量!</b></h3><h3><b> </b></h3><h3><b> 连手重整抗战胜利后的福州教育</b></h3><h3><b> </b></h3><h3><b> 1944年12月,黄先生被任命为福州市政筹备处处长兼林森县(原闽侯县,是年十月十日改称)县长。是时,福州市区尚处于沦陷之中;先生临危受命,离开永安(战时省会)到毗邻福州市区之林森县小箬乡上任,迎接抗战胜利的曙光。1945年5月18日,福州光复。先生随国军第一批进入福州市区,发布安民告示。10月8日,福州市各界举行抗日殉国烈士追悼会。先生亲自撰书追悼会会场挽联:"为乡邦死难,与民族争光,裹革群钦当日烈;看俎豆荐馨,听骁歌奏凯,洗兵尚慰在天灵。"</b></h3> <h3><b> (三一中学和英华中学高中部 福建省档案馆与福师大附中提供)</b></h3><h3><b> 就是在抗战胜利前后,黄曾樾先生特邀邓镐昂去当助臂,出任市府主任督学。1946年元旦,福州市政府正式成立,黄曾樾先生任福州市首任市长。在抗战后期和光复伊始之艰辛条件下,先生殷勤负重,整饬市政,恢复民生。尤其首先注重教育事业,拨款修复沦陷期间被毁坏之校舍,发放教职员工薪水(工资)。福州两所公立中学、三十八所公立小学,以及二十馀所私立中小学,均在短期内相继开学复课。这里面自然就包括了陈景润日后回福州要就读的三一中学和英华中学。而这一切,都是黄曾樾先生和邓镐昂一起同心协力、身体力行去做出来的!</b></h3><h3><b> 就是在这一时期,忘我工作的邓镐昂因公务过劳,结果积劳成疾,终于不治!邓镐昂赴榕时,邀原三元教育界的邓子宁同往,他们在榕"共处赁屋,间壁而居,同伙而食,日夕相处,尽情而谈,及兴尽神疲,乃各归室就寝,相得之情,有胜骨肉"。日后邓子宁在传记中记下了他生病住院的过程。在住院的当天下午"三时黄市长赶至,性中兄张目向其一视,即无力垂下,黄市长向其耳边频呼,而性中兄已气绝不能言矣"!这个日期,按邓新圆先生的记录是"卅五年端午节后三日",即1946年6月7日。</b></h3><h3><b> 邓子宁先生还写道:"新圆兄带泪往返邀各友来寓商议后事,所需费用,均承黄市长嘱咐彼之出纳先行垫付,故一切皆无问题,嗣借某戏院为其追悼,黄市长于致祭之间放声哭泣,不知返座,后承陈秘书劝扶其下,才归位就座,曰:吾从兹失一得力臂助矣!闽北人才本甚缺乏,今因镐岩贤弟之丧,更缺乏矣,岂不悲哉!"</b></h3><h3><b> 黄曾樾先生就职一年即辞去市长职务。离职时,全市三十多所公私立中小学老师隆重欢送,并送书有"学兴政举""育才兴化"、"化被三山"、"留去后思"等题词;或题诗赞颂。</b></h3> <h3><b>(黄市长离职时,全市三十多所公私立中小学老师隆重欢送时的盛况,照片拮自百度图片),</b></h3><h3><b> 黄先生离任时,在《一年来从事市政的感想》中说:"我个人的政治信念是民主第一。……高度民主政治是建立在人民高度的教育水准基础上。教育水准的提高,……是指全民教育程度的总和。所以,教育的普及是民主政治的前提。福州光复以来,不惜万难复兴各级学校,提高教师素质和待遇,目的就是在培养健全的公民。"他的这种思想,与邓镐昂是相同的。</b></h3><h3><b> 需要说明的是,邓镐昂英年早逝后,邓新圆先生征集各友之文,以为其传。邓子宁版的《性中生平行述》就是这样写下来的;后来,邓新圆先生自己也为好友写了篇传记。他们为三元教育史留下了极其珍贵的资料。</b></h3><h3><b> 1948年,邓子宁、邓允垲和邓新圆先后去了台湾。他们把三元教育的星火播撒到了台湾。如今的台湾"经济部长"邓振中,就是邓允垲的长子。</b></h3><h3><b><br /></b></h3><h3><b> </b></h3><h3><b> 法国总统蓬皮杜向周总理打听黄曾樾的下落</b></h3><h3><b> </b></h3><h3><b> </b></h3><h3><b> 1973年,黄曾樾先生在法国留学时的房东拍拉奢的外甥、即那位极为常识他的法国议员蓬皮杜已经当上了法国总统,访问中国时在周总理举行的欢迎宴会上向周总理打听黄曾樾的下落,对他的遭遇深表惋惜。[2]</b></h3> <p class="ql-block"><b> 为什么呢?</b></p><p class="ql-block"><b> 1947年春,黄先生离闽赴宁谋事。应聘为教育部主任督学,参事。这年夏天,从南京回原籍福建省永安县参加"国大"代表竞选。以得五万八千票、超过全县选民半数当选。1948年,继续在教育部任主任督学,参事。任间,为避嫌,放弃送子出国留学。他出差路经北平时,好友徐悲鸿画奔马相赠。1949年春,留守教育部代理青年失业失学辅道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教育部在福州设立"驻榕办事处"。先生回闽主持"驻榕办事处"工作。期间,入福建音乐专科学校任教务主任,兼授中国文化史等课程。六月,教育部部长朱家驿来榕,邀先生去广州,并许以教育部次长之职。先生以"老母年高,不宜远游"婉言谢绝。此时,解放军入闽势如破竹。黄曾樾面临前途的进退抉择。黄曾樾之次子黄河在北平清华大学就读,常邮回红色书刊,对其思想影响颇深。而国民政府教育部新任部长杭立武则接连三封电报,催黄曾樾一同赴台,接着杭立武又发亲笔信催促并以台北市长、教育部次长之职相许,他均置之不理。[3]先生与好友钱履周教授相约,留在福州,等待解放。</b></p><p class="ql-block"><b> 1950年10月,入聘为福建师范学院(福建师范大学前身)数学系教授,授投影几何学。后调中文系担任外国文学教研室主任,主讲外国文学。其女黄梅考入北京大学。毕业后留校研究生。此后十多年,先生整理《外国文学教学提纲》、完成《博马舍研究》、《邓栟榈研究》、《陈左海先生书牍》、《永觉和尚广录探微》等研究课题。同时,还热心为有关部门翻译法文资料。1956年,先生因病提前退休。疗病休养之馀,仍继续整理古诗文研究成果,形成《慈竹居丛谈》、《左海珠尘》、《李商隐诗补注》、《顾亭林诗集补注》等。</b></p><p class="ql-block"><b> 60年代初以后,黄先生应中共福建省委领导之邀请,为福建省委、省人民政府机关领导干部讲授中国古典文学。1966年,先生被诬为"反动学术权威"、"牛鬼蛇神"。这年10月11日,先生在福州市鼓楼区鸟山路家中被迫害致死。当晚,先生之妻甘贤被遣送闽北山区。家中所藏书籍、字画、古玩、著述存稿,以及家具用品等尽散佚。[4] 至于和他一起相约留在大陆的钱履周教授,则"被勒令亲手点火烧毁珍藏的书籍字画"。[5]</b></p><p class="ql-block"><b> 1978年9月29日,福建师范大学为黄曾樾先生平反。[6]</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注释:</p><p class="ql-block">[1]《永安市志》"卷三十七人物黄曾樾",第1162页。</p><p class="ql-block">[2]同[1],第1164页。</p><p class="ql-block">[3]《黄曾樾》,见"永安网"上的"永安当代人物专题"。萨本珪:《一位博学、清廉的船政学生黄曾樾》,"怀念恩师黄曾樾"新浪博客(2007-08-04 00:27:03)</p><p class="ql-block">[4]黄炎:《父亲的藏书情怀》,"怀念恩师黄曾樾"新浪博客 (2007-08-06 12:24:23)</p><p class="ql-block">[5]本节未另标出处的,均参见萨本珪(原福州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黄曾樾先生年表》,福州社科网2010年第5期,http://www.fzskl.com/ 2011/3/15 10:09:42 。</p><p class="ql-block">[6]关于黄曾樾是如何"被迫害致死"的,《永安市志》等众多地方志书与文章均语焉不详。就连多次写过黄曾樾的当地学者、作家萧春雷都不甚明了。在他的《黄曾樾其人其诗》在《厦门晚报》发表了上之后,他收到文友庄南燕先生的文章《黄曾樾之死》,记录其妻子当年亲眼所见的情况,萧春雷将该文附在博客文章之后。</p> <h3><b>.</b></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