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对大风是有“情感”的,可是多年没见过大风了。 </p><p class="ql-block"> 让我们记住这个日子,至少我会记住:2025年4月11日,这场风好大!它既让很多人“目瞪口呆”,也让我心中的风,呼啸而来。</p><p class="ql-block"> 去年,淅川县城遭遇风灾,街道二旁树倒了不少,人们惊魂未定惊愕不已,它却不是“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的风。</p><p class="ql-block"> 我住的砖瓦房,不入流,落伍时代,但是室内装修均以平楼房标准,遮风挡雨,舒适静雅。“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习惯了,从未想过攀比追撵。很多时候想想传统的房屋在农村已经少见,保留着其实也是一笔财富,文化遗产。这种房屋冬暖夏凉,情有独钟它最大一个好处外面落雨或刮风,能够快速知道,惦记风牵挂雨,而且我会想起李商隐。他一定跟我一样,住着简陋房子,想着他的诗句:“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p><p class="ql-block"> 独行孤旅,归期无着,梦想西窗剪烛,雨水涨满池塘,这个雨夜不知有风无风。我难得那个情致,重病老伴痴痴傻傻,无福享受闺女家楼房,住不了几天,呜呜呀呀嚷着回家,只有“茅屋”房,才慰病人心。不关风雨,因为她早已是风雨交加风雨如晦。 </p><p class="ql-block"> 11日夜,干旱月余,雨不来,风来。 </p><p class="ql-block"> 先声夺人,咆哮怒号,以为瓢泼大雨俄顷将至,结果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云在风中伤透了心…… </p><p class="ql-block"> 老伴的呜呀声声凄恻催人泪下,风的狂啸催不来半滴雨花。</p><p class="ql-block"> 石棉瓦刮飞,零落成泥碾作尘;月季花一地残红,“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我的损失如淅川的风,邻居就严重的触目惊心,烟囟坍塌,房屋被砸,东西损毁,庄稼倒伏,盆口粗玉兰树,连根拔倒,更有合抱粗的核桃树拦腰折断……</p><p class="ql-block"> 风调雨顺,风雨兼程,风雨同舟,风雨彩虹,风雨的意境多么美好。 </p><p class="ql-block"> 耳畔的风似乎犹在鸣叫,树木的腰悉数弯去。我不“卑躬”,只想要雨,雨能滋养万物,雨能灌溉稼穑,雨能丰腴生命,风千呼万唤,雨视而不见,“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不’到船”。 </p><p class="ql-block"> 如果是水上,惊涛骇浪,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风造就多少英雄风流。 </p><p class="ql-block">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铁,骄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杜甫的风雨不息一千年,在我心头回荡一千年。茅屋破损,床头漏雨,家人蜷缩。辛苦遭逢起一经,身世沉浮雨打萍。 </p><p class="ql-block"> 二十年前,我们在“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塔克拉玛干落脚,无边无际的大沙漠宽阔辽远。这儿降雨极少,农业以浇灌为主。风是主角,几乎天天都要来秀肌肉,露嗓喉。 </p><p class="ql-block"> 塔克拉玛干的风比杜甫的风更粗犷。没有雨,它跟沙剪不断理还乱。数不清的沙丘,梳理的绸缎般光滑柔软。“你是风儿我是沙”,大漠风,琼瑶都甘愿“卑微”。风趾高气昂,它有它的粗野,也有它的信守。 </p><p class="ql-block"> 风来的时候,广播通知,学校停课,田间人及时防范。沙漠人肤色粗糙褚红。男人长年戴帽,女人头巾,防风防沙,风的印记凛冽具象,油画色彩活灵活现。风是绘画高手。 </p><p class="ql-block"> 我亲眼目睹沙漠风暴。它来时,挟裹大量灰沙,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天都黑了。 </p><p class="ql-block"> 有次我们来不及回家,风沙来了,我们就蹲到地头渠沟旁。偏偏这个时候,老伴肚疼的非常厉害。可是又不能行走,站起来,杜甫不知道,他被刮走的仅仅茅草,沙漠的风,人都能够刮飞。那一刻,让我今生铭记,什么叫孤单无助,什么是相濡以沫。天地苍茫,风沙起舞,人太渺小,像风一样,转瞬无踪,生命流沙,过客匆匆。</p><p class="ql-block"> 在一个几十里外的新建连队,人还没有去居住,地边的防风林还没有栽,新开垦的土地,风沙过后,棉花苗被吹死,撕裂的地膜遍地,补苗重种,风之自由,毁誉参半;风之伤痛,不胜枚举。就像遍地的骡驼刺,一不留神就被扎伤。</p><p class="ql-block"> 胡杨,沙漠眼睛,生命象征,倔强不屈。风过留痕,风不留情,倒树断枝随处可见,形如骨骼,状如白骨。沙漠风给我们棱角般的刺痛。 </p><p class="ql-block"> 我自诩如同胡杨,再苦再难不会倒下。麻清珍老师《生命的两端》印象极深,而我以不可承重肩负生命的一端。搀扶沧桑白发、行走趔趄、失语智障病中老伴已近5年时光。摇摇晃晃,跌跌撞撞,人生飓风堪比沙漠的风来的猛烈。 </p><p class="ql-block"> 风让杜甫哭笑不得,让李商隐忘了孤单,我忘不掉这一场场人生风雨。 要么雨多一点,让心湿透;要么如杜甫的风,沙漠的风,吹的更大一些,吹走一切尘世忧伤,灾祸病痛。可是,风依旧是风,我依然是我,风桀骜不驯,我却更加沉默凝目—— </p><p class="ql-block"> 风啊风啊请你给我一个说明,是否它也珍惜怀念这一段情;风啊风啊不要去得那么匆匆,请你为我去问问她的芳名…… </p><p class="ql-block"> 等风,我更等雨。 </p><p class="ql-block">2025.4.12写于淅川盛湾,4.25修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