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师 恩 重 如 山</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缅怀班主任葛松涛老师</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一</p><p class="ql-block"> 1960年,我13岁,从荆泉小学考入蒲圻县桂家畈中学。我们金狮观小镇上考入桂中的,还卢平安和潘炎生。我们三人都分在一(二)班,班主任是葛松涛老师。</p><p class="ql-block"> 葛老师的家在县城一条龙的纺织公司里,师娘姓江,是纺织公司的干部。听说葛老师来桂中之前是蒲圻三中的校长,后来三中撤销了,便调到桂中来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上初中时,不论是家在城镇的或是农村的,户口和粮食关系都转到了学校。那时,粮食还没过关。我们学生的定量好像是32斤或34斤,反正比老师的定量要高些,学校要我们每个学生支援老师一斤粮票。有段时间,学校食堂每天有一餐是小麦面粉做的疙瘩,里面有沙,一咬“咔咔”响,不少同学吃一半泼一半。葛老师便将学生泼掉的疙瘩拾起来洗干净,说是拿回家去做酱。</p><p class="ql-block"> 葛老师带我们的历史课,但他的历史课大多都借给了其他老师。他上历史课,不是按照课本讲,好像只是讲讲大意。当时我们都认为历史、地理是“副课”,老师不重视,我们学生更不重视。</p><p class="ql-block"> 葛老师每天早自习和晚自习都坐在教室里守着我们,怕我们打闹或者看小说。有一次,我在一个小日记本抄写《增广贤文》,被葛老师发现后没收了。当时我见葛老师衣服胸前戴了个徽章,我以为是个什么奖章,便趁他不注意就近瞄了一下,看见有“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的字样,后来知道那是团徽。这说明葛老师那时可能是二十多岁、三十岁左右。</p><p class="ql-block"> 葛老师是新店人,说话略带新店口音。他对他的学生总是和颜悦色,轻言细语,从来不发脾气,不像有的老师当我们考试成绩不理想时,骂我们“你是个猪!你是个猪!”</p><p class="ql-block"> 桂中三年,我和卢平安睡一张床,我出垫被,他出盖被。有一次晚上睡觉时,我和卢平安小声说话,被葛老师听到了。他住在我们男生宿舍里的一个小套间里。他叫我俩起来,在他的房间里罚我们的站。他不说话,自己埋头写什么东西。当时好像是冬天,我们没有多穿衣服,时间长了,感到有点冷。我对卢平安使了个眼色,便偷偷溜出葛老师的房间,上床睡觉。不知葛老师是没有发觉,还是装着没有看见,便没找我们的岔了。</p><p class="ql-block"> 葛老师是什么时候离开桂中的,我已记不确切了,似乎不是初三上学期便是初三下学期,反正那张1963年6月8日拍摄的“桂中首届毕业生暨全体教工合影”的照片里,没有葛老师。在我的印象里,我初中的班主任只有葛老师,葛老师调走后,是哪位老师当班主任,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二</p><p class="ql-block"> 葛老师调走了,我也不知道他调到哪里去了。一直到上世纪的七十年代初,我从部队退伍回乡后,在咸宁专署随阳化工厂(后来改为咸宁地区化工厂)工作,我曾同葛老师有过通信往来,但具体时间与事情无从记起,只是有个模糊印象。</p><p class="ql-block"> 不过有一件事,我记得非常清楚。1985年夏天的一个星期天,我在官塘驿街上剃头挑子上理发。刚理完发,有人走到我面前喊:“李师傅。”我望着喊我的人,笑着问道:“是你喊我?”那人满脸堆笑说:“我八牙(伯父)给你写了封信。”接着便递给一封信。我打开信迅速一扫,落款竟是“葛松涛”三个字。我问那人,“你怎么认得葛老师?”他说“他是我八牙。”</p><p class="ql-block"> 葛老师的信中说,他有个远房侄儿在阳新七约山煤矿当工人,想调到蒲圻来,看我能不能帮忙将他侄儿调到我所在地区化工厂。葛老师可能知道我在化工厂的办公室当主任。我当即对小葛说:“葛老师说了,我尽力去办。”当天我便请示我们厂长,厂长说既然是你老师交待的,这个忙那是非帮不可,当即同意将小葛夫妻二人调到化工厂。那年春节,我和汤秀英同小葛夫妇到蒲圻教委给葛老师拜年,葛老师还留我们吃了中饭。</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小葛对我讲:“我葛八牙如今在教委的印刷厂当厂长,是副局级,高兴得不得了。”原先在我在桂中读书的时候,就听说葛老师的成份有点高,在政治上可能受到了不公正待遇。我退休后搬到城里后,在原来西湖的老干部局那里遇到葛老师,他非常高兴地告诉我,他退休时,县委组织部查看了他的档案,说他是1949年9月30日以前参加工作的,按老干部待遇离休,还加了工资。他还告诉我,他当时是参加了湖北省的革命干部培训班,没想到竟然能享受到老干部的优厚的离休待遇。</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三</p><p class="ql-block"> 葛老师离休后,并没有闲着,当上了蒲圻市老年学学会会长。有一次,他对我讲,要我到老年学学会去帮忙。我说,我没时间,我和汤秀英要到外地去带孙子。</p><p class="ql-block"> 2011年10月6日,桂中首届(60级)同学在和尚岭党校大礼堂聚会,葛老师莅临了聚会并作了题为《重阳寄语》的讲话。借此机会,我将我的《金玉诗文选集》送葛老师一本,请老师教正。第二天,葛老师打电话给我,叫我到二招找他,他要送我一本书。我随即同汤秀英坐公交车到二招,见二招门口挂着一块写着“赤壁市老年学学会”白底红字的大牌子。我们进二招,在一楼的一间办公室里看见葛老师正在向几位大妈布置工作。接着,送给我几本他们学会编印的《赤壁老年》杂志,还叫我给杂志投稿。我说,好,就写老师您。他说,我有什么好写的。之后,他便带我们到老一中门口的维佳文印社,将他的专著《岁月留痕》送了一本给我,并签了名。</p><p class="ql-block"> 这年重阳节的时候,葛老师打电话给我,说是老年学学会晚上在会议中心搞文艺汇演,他给我四张票,叫我和汤秀英去看节目。我高兴地答应了,并打电话给卢平安,要他也去看节目,他说他有事,没去看。天断黑的时候,我们来到会议中心,葛老师在门口等着我们,给了四张票。文艺节目很好看,有歌舞,在小品,印象最深的是两个年轻女人演的洗脚店的小品,说蒲圻土话,拿自己的外婆开涮。</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但茂贵对我说,葛老师打算让我接他在老年学学会的班。我说,我长期在外,有负老师的期望。</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四</p><p class="ql-block"> 2019年3月20日,我在网上看到了葛老师写给中国老年学学会的信,读后感慨不已。老师退休后,担任赤壁市老年学学会会长达26年之久,将满腔热情无私奉献给家乡,为家乡的建设发展做出了贡献。2015年以86岁高龄“第二次退休”,颐享天年。下面是葛老师写给中国老年学学会的信:</p><p class="ql-block">中国老年学学会各位领导:</p><p class="ql-block"> 非常感谢国家和省老年学学会领导20多年来对我们学会和我个人工作上的关爱与热情支持。介于我已年届86岁高龄,这些年来,我曾多次提出二次退休,无论是市分管领导、主管部门领导和我们学会的几位老领导,一直都没有同意,2014年12月根据国家和省、市文件精神:“年满70岁的老同志不再担任社会团体的主要负责人”,我终于得到了学会几位老领导、主管部门老龄委办公室领导和全体理事的同意,12月28日学会召开了2014年总结表彰暨换届选举大会,大会推选了学会原常务副会长李轩文,原秘书长王小康两位同志分别担任学会会长和常务副会长,推荐我担任学会的名誉会长,从现在起,我可以不再步履匆匆。当然学会今后如有需要,只要通知了,我当继续尽力跟着学会几位老领导一起热情参与,共同谋划,当然也还可以参加一些社会上的公益和建言献策活动,继续争取做一个“四有”老人。确信以李轩文、王小康同志为首的全体新的班子成员有智谋、有能力、有作为,一定会把赤壁市老年学学会越办越好。现在让我再次向20多年来一直重视、关爱、支持学会和我个人工作的国家、省、市老年学学会、省老龄委办公室、中国老年学学会科学养生专业委员会、湖北当代老龄科学研究院94岁高龄的卫衍翔院长表示最诚挚的感谢。</p><p class="ql-block"> 新年刚过,春节来临,借此机会提前拜个早年:恭祝两节愉快,合家幸福,工作顺意,身体健康。</p><p class="ql-block"> 赤壁市老年学学会 葛松涛</p><p class="ql-block"> 2015年元月18日</p><p class="ql-block"> 读了葛老师的信,让我感慨万千,便重读了葛老师在桂中首届(60级)毕业生同老师聚会时所作的《重阳寄语》,写了首小诗以做纪念:</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不改初心志未休,</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重阳寄语话风流。</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恩师奋笔书青史,</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弟子涂鸦叹白头。</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岁月千秋情切切,</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人生百载乐悠悠。</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波平浪静清闲日,</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陆水湖中荡扁舟。</p><p class="ql-block"> 2019年秋,我从外地回到家乡,当年除夕,省城因突发疫情而封城,接着赤壁也封城。本想到教委看望葛老师,但疫情期间不能随便走动。后来,有人告诉我,说是葛老师去世了,心里好生惆怅。</p><p class="ql-block"> 我曾答应我的恩师写篇文字,但这多年来,一直在外,未能如愿。今天,趁编写桂中同学回忆录之机会,写了这些怀念恩师的文字,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恩师若泉下有知,当有所慰藉。</p><p class="ql-block"> 亲爱的葛老师,您没有离开我们,您永远活在您的学生的心里。</p><p class="ql-block"> 2025年4月26日写于新奥尔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