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身小说：真诚打动两孩子

长安亦君

修身小说：真诚打动两孩子《西瓜缘》（三）小河水 六七月的阳光亮得刺眼，透过城关中学教室的窗户斜斜地洒进来，照在秋娃的课本上。他盯着那些数学公式，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耳边回响着上午课间操时吴强那帮人的嘲笑声。 “秋娃，听说你妈给你找了个后爸？还是个浙江来的种西瓜的？”吴强故意提高嗓门，“你妈是不是看上人家的钱了？”吴强和秋娃同一个村，他父亲就是绰号“乌龟”的吴国（gui）胜。 秋娃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自从一个月前徐自通正式“倒插门”进了他们家，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就传到了学校。 “你胡说！”秋娃猛地站起来，声音有些发抖，“我妈才不是那种人！” “哟，急了？”吴强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听说那浙江人挺有钱的，是不是给你买新书包了？”他伸手去拽秋娃的书包带，“让我看看是什么名牌？” 秋娃再也忍不住了，一拳挥了过去。 “郭秋娃！吴强！你们干什么呢！”班主任李老师的呵斥声从走廊传来，但已经晚了，两个男孩扭打在一起，撞翻了几张课桌。 　　“郭秋娃！吴强！你们干什么呢！”班主任李老师的呵斥声从走廊传来，但已经晚了，两个男孩扭打在一起，撞翻了几张课桌。 办公室里，秋娃低着头站在墙边，右脸颊有一道浅浅的抓痕。班主任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双方家长。吴强坐在椅子上，鼻子塞着卫生纸，他妈妈正激动地向教导主任描述“这个没爹的孩子”如何霸凌自己儿子。 “郭秋娃家长什么时候能到？”教导主任皱着眉头问李老师。 李老师看了看手表：“已经通知了，三四十里路，就是开车，也得大半个小时。”“没爸管教的这种学生！”吴强的妈妈尖声说，“我要求学校严肃处理！” 秋娃咬着嘴唇不说话，眼睛死死盯着地板。他不是后悔打了吴强，而是后悔让这事闹大了，又要给妈妈添麻烦。自从爸爸去世后，妈妈一个人拉扯他和妹妹，已经够辛苦了……，想到这，秋娃心里一阵烦躁。 “要不，先让两个孩子回去上课？”李老师试着打圆场。 “不行！这事得有个结论！”吴强妈妈尖声说，“你们学校不能包庇打人的坏孩子！”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一个穿着洁白衬衫的男人走了进来。秋娃抬头一看，瞳孔猛地收缩——徐自通！ “老师好！我是郭秋娃的家长。”徐自通声音温和但清晰，他向教导主任和李老师微微点头，“听说孩子出了点事，我来处理。” “你是？”教导主任疑惑地问。 “我是郭秋娃的继父。”徐自通平静地回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我爱人——秋娃妈妈写的委托信。” 秋娃愣住了。他大声说：“老师，他不是我家长！我没有继父！” 他死死盯着那张纸条，心里翻江倒海。妈妈居然让这个人来？她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这个南方人！ “哦，是这样。”教导主任看了看纸条，态度缓和了些，“事情是这样的……” 听完事情经过，徐自通没有立即表态，而是蹲下身，平视着秋娃的眼睛：“秋娃，能告诉我为什么打架吗？”他的声音很轻，只有秋娃能听见。那双眼睛里没有责备，只有询问。秋娃突然觉得鼻子一酸，但他硬生生忍住了。 “他们……他们说我妈妈坏话。”声音有些哽咽，“说我妈妈是为了钱……才和你在一起的。你赶快离开我们家吧！” 徐自通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很快舒展开来。他站起身对秋娃说：“我不能离开，我们领了结婚证，是合法夫妻。我要对你和春妮负责！”转向吴强和他的妈妈。 “吴嫂，——我不知这样叫你对不？孩子的事就听学校处理吧！”徐自通的语气依然平和，“两个孩子都有不对的地方，我替秋娃向您道歉。吴强的医药费我会负责，但希望您也能教育孩子，不要随便议论别人的家事。” “你什么意思？我儿子说错了？”吴强妈妈的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本来就是事实嘛！一个寡妇这么快就找男人，还不是图钱？” “请您注意言辞！”徐自通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不太合适吧？”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教导主任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看样子，你们还是一个村子的。这样吧，两个孩子都没啥伤，写份检查，各自诚恳认识自己的错误，这事就不在全校公布了。——你们家长一定要对孩子加强教育！管教孩子是社会、学校、家庭的共同责任。平时在孩子面前说话，要注意影响。” 吴强的妈妈显然还有些不服气，但在教导主任和班主任老师的劝说下，也没在纠缠。事情得到了妥善解决。离开办公室时，秋娃故意走得很快，不想和徐自通并肩。徐自通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始终保持两步的距离。 走出校门，秋娃终于忍不住转身：“谁让你来的？我妈呢？” “我们两个分了工，你妈去县农技站办事了。”徐自通从汽车驾驶室里拿出一个保温盒，“这是你妈给你和春妮买的。” 秋娃盯着那个熟悉的保温盒——那是妈妈常用的那个，边角已经有些掉漆了。 “……我不饿。”秋娃别过脸，但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徐自通笑了笑，没有拆穿他：“那先去接春妮吧，她也应该放学了。” 小学部门口，春妮看到徐自通时眼睛一亮，小跑着过来：“徐叔叔！你怎么来了？”比起秋娃，春妮已经接受了这个新“爸爸”。 “这是你妈给你和哥哥买的好吃的。”徐自通摸摸她的头，把保温盒递给她，“趁热吃。” 春妮开心地接过，看了看哥哥阴沉的脸色，小声问：“哥哥怎么了？” “没事，和同学有点小矛盾。”徐自通轻描淡写地说，“已经解决了。” 　　三人坐在学校花园的长椅上吃饭。春妮叽叽喳喳地说着班上的趣事，徐自通耐心地听着，偶尔插几句话。秋娃沉默地扒着饭，但耳朵竖得老高。 “对了，春妮，”徐自通突然说，“听你妈说，你是六月二十八的生日，这过两天就要到了，你想要什么礼物？” 春妮眼睛一亮：“真的可以要礼物吗？我想要……想要一个和哥哥一样的新书包！”她指着自己已经洗得发白的旧书包，“这个都破了。” “没问题。”徐自通爽快地答应，然后看向秋娃，“秋娃呢？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秋娃没想到他会问自己，愣了一下，随即冷淡地说：“不用。” “哥哥！”春妮拉了拉哥哥的袖子，眼里带着恳求。 秋娃看着妹妹期待的眼神，心里一软。他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那就要一套《上下五千年》吧。” “好，我记下了。”徐自通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但秋娃注意到他悄悄在手机备忘录上记了下来。 　　吃完饭，徐自通收拾好保温盒：“我得找你妈回去了，瓜棚还有活儿，这西瓜马上就要开园了。星期天，你们放学后直接回家，注意安全。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五十元递给秋娃，“这是你和春妮这周的零花钱，需要什么自己买。” 秋娃没有接：“我妈已经给过了。” “那是生活费，这是零花钱。”徐自通坚持道，“拿着吧，万一有什么急用。” 最终，在春妮期待的目光下，秋娃勉强接过了钱。看着徐自通钻进汽车的背影，他突然觉得这个南方男人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徐自通离开学校，先没去农技站，而是绕到百货大楼超市，他要给香辣嫂买一条方格子纱头巾，和她经常披着的那条一模一样。因为那条实在太旧了。 “哥哥，徐叔叔人挺好的。”春妮小声说，“他每次来学校看我们，都会先去问老师我们的学习情况。” 秋娃惊讶地看着妹妹：“他经常来学校？” “嗯，只是不让我们知道。”春妮点点头，“班主任老师告诉我的。 秋娃沉默了。他忽然想起，每个月初，班主任都会交给他一个信封，说是“好心人资助的生活费”。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这些钱都是徐自通给的。 星期六放学后，秋娃和春妮刚走出校门，就看到满身沾着泥土的徐自通站在大门口，这回他没有开汽车，而是骑了一辆电动车。看样子是刚从瓜地干完活赶过来的。 “不是让我们自己回家吗？”秋娃皱眉问。 “要买一些急用的东西，顺路接你们。”徐自通笑了笑，从车筐里拿出两个安全帽，“戴上吧，安全第一。” 春妮高兴地戴上粉色的小安全帽，秋娃犹豫了一下，也接过了那个蓝色的。头盔内侧很干净，还带着新鲜的味道，显然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 电动车缓缓行驶在乡间小路上，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秋娃坐在最后面，看着徐自通宽阔的后背，突然注意到他的衬衫领子已经磨得起毛边了。这个据说“很有钱”的南方人，自己穿得这么简朴，却给他们买新书包、课外书籍…… 　　“抓紧了，前面有坑。”徐自通的声音打断了秋娃的思绪。他下意识地抓住了徐自通的衣角，随即又像被烫到一样松开。但徐自通似乎没有注意到，专心地避开路上的坑洼。 回到家，香辣嫂已经做好了晚饭。徐自通对秋娃说：“你要不要跟妈妈说说那天发生的事？” 秋娃没想到徐自通会把解释的机会留给自己。他深吸一口气，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妈妈，包括吴强说的那些难听的话。 香辣嫂听完，眼圈有些发红，但她强忍着没哭：“秋娃，妈妈知道你是在维护我。但是打架解决不了问题，以后遇到这种事，先告诉老师好吗？” 秋娃点点头，偷瞄了徐自通一眼。这个南方男人正专注地给春妮夹菜，好像完全不介意那些关于他的闲言碎语。 晚饭后，徐自通去瓜棚值夜。香辣嫂在厨房洗碗，春妮在写作业。秋娃站在院子里，望着远处瓜棚里亮起的灯光，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他悄悄走出家门，沿着小路来到东岭的瓜棚区。夜晚的瓜棚安静得出奇，只有虫鸣和偶尔的风声。秋娃找到徐自通，看见他正蹲在地上检查滴灌设备。 “秋娃？”徐自通惊讶地抬头，“你怎么来了？” 　　秋娃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说什么。月光下，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南方男人——他的皮肤被晒得黝黑，手上满是老茧，完全不像个“有钱的老板”，倒像个地道的农民。 “那个……那天的事，谢谢你。”秋娃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徐自通笑了笑：“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为什么？”秋娃突然问。 徐自通放下手中的工具，认真思考了一下：“最开始，是因为你妈妈。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值得被好好对待。”他顿了顿，“后来，是因为你和春妮。你们是她的孩子，自然也是我的责任。” “就只是……责任吗？”秋娃不知为何有些失落。 徐自通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不止。相处久了，自然会关心。就像这些西瓜——”他指着大棚里的西瓜，“刚开始只是工作，现在每天看着它们长大，成熟，就有了感情。” 秋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月光透过塑料薄膜洒进来，照在那些碧绿的西瓜上，也照在徐自通温和的笑脸上。这一刻，秋娃突然觉得，有个这样的“爸爸”，似乎也不错。 “要尝尝吗？”徐自通摘下一个刚成熟的小西瓜，切开递给秋娃一牙，“这是新品种，特别甜。” 秋娃接过西瓜，咬了一口。甜蜜的汁水立刻充满了口腔，比他记忆中的任何西瓜都要甜。 “好吃吗？”徐自通问。 秋娃点点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嗯，好吃。” 两人坐在瓜棚里，就着月光吃完了整个西瓜。夜风轻轻吹动瓜棚外的树枝，发出沙沙的响声。远处，村子的灯火像星星一样闪烁。 在这个普通的夏夜，在飘着西瓜清香的瓜棚里，秋娃心中的坚冰，正悄然融化。这时，香辣嫂突然出现在瓜棚前，她的方格子新头巾被微风吹得飘动了起来，背衬深蓝色的天幕，仿佛一副动人的油画。 　　声明：1、如有其他媒体或平台转发本小说，请正确注明作者和简介，否则视为侵权。2、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联系作者删除。 　　作者简介小河水，原名董怀禄，新浪博客和微博昵称：长安亦君；微信和QQ昵称：细水长流。原中学高级教师，现已退休。十堰市首届十大名师，中国中学骨干教师。中国新文学学会、中华精短文学学会、中国作协十堰分会会员，原十堰市语言文学学会常务副秘书长，乡土文学作家，精短小说签约作家，西部文学副主编，咸阳文学院理事，曾任《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丛书副主编。作品见诸多种报刊杂志和网站，多次荣获文学大奖。出版有个人专集《怀念与忧思》、《黄土魂》、《董怀禄短篇小说选》、《家在牛角塬》、《我是啷嘀当》（上卷）、《好好活着》、《红苹果，紫葡萄》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