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九十寿诞

常青

姑母九十寿诞

作者/韩彩娥

姑母九十岁了。我们姐妹三家，连带着各自的丈夫，驱车往金神老街去。车窗外，是些灰扑扑的田野和零星的农舍，排着队向后退去。

老街很老了，姑母的屋子更老。然而走进去，却极是干净。地板发着亮，桌椅也排得整齐，显见得有人日日勤加拂拭。姑母坐在堂屋正中，眼睛倒还清明，一见我们便叫出名字来，连次序也不曾颠倒。我想，这脑子竟比许多后生还要灵光些。

她年轻时极是能干。姑父做国家干部，去世早，撇下四个儿女。姑母一人拉扯大，竟都成了才。大表姐为帮衬家里，田里插秧，书上墨水便沾得少了；其余三个，两个教书，一个顶了父亲的职，现今也都退了休。今日他们从各处城市奔回，带着儿女和孙辈，挤满这老屋的角落。

酒席间，韩姓人占了多数。我们姐妹三个，加上各自的配偶，还有堂弟，堂妹把屋子塞得满满当当。姑母坐在上首，脸上皱纹里夹着笑，偶尔动动筷子，多半时候只是看。看儿女，看孙辈，看这一屋子的热闹——这热闹是她一手造就的。

临别时，大家说着"年年有今日"的话。姑母站在门口，瘦小的身子挺得笔直，挥手送我们。车子开动，她的身影渐渐小了，最后缩成一个黑点，消失在后窗的尘土里。

老屋静了。明日太阳升起时，又只剩姑母一人，和那些擦得发亮的地板桌椅作伴。好在儿女们的孝心，像那地板一样，总是亮堂堂的照进来。回家后填词一阕：

满庭芳·贺刘府韩太君我的姑母九十寿诞

榴火燃霞，桐阴覆翠，画堂瑞霭氤氲。蟠桃荐寿，鸠杖映松筠。四世兰荪绕膝，齐稽首、鹤发慈温。瑶觞举，琼酥泛蚁，笑语彻阳春。

当年韩氏女，于归刘府，德耀芳邻。历沧桑，勤劬浣葛持巾。九秩璇闺福满，看鹤算、松骨梅魂。重斟酒，期颐在望，霞帔拜星辰。

作者简介：韩彩娥，网名常青，安徽省桐城市人。中华诗词学会员，安徽省诗词协会理事，省诗协女子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安徽省诗词学会企工委常务理事，中华诗词论坛安徽省诗词学会版常务管理员。桐城市作家协会会员。桐城诗词《文都吟坛》编辑，《常青诗社》社长兼主编。作品在《诗刊》《中华诗词》《诗词月刊》《对联》《安徽吟坛》《桐城文学》等多家纸㺫及网络平台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