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乐诵读原创散文：书

初心的声音

——为2025年世界读书日而作

作者：初心

诵读：初心

诵读音频录制中……

少时读书，是被课本捆绑的“苦行”。教室日光灯下，密密麻麻的生字生词如蚂蚁爬满纸页，《唐诗三百首》要逐字逐句背得滚瓜烂熟，许多爱国情浓烈、政治性强的文章要一字不差地默写、背诵。老师说：“只有读好这些书，才能为人民服务！”那时的我，总把“读书”当成负担，充其量为应付考试。课堂上机械的诵读声、课桌堆满的各科书本，以为背会几段文字、认识字词就是读懂了书。那些囫囵吞下去的文字，像未经咀嚼的食物，在记忆里泛着寡淡的味道。倒是中学时在被窝里，靠手电筒偷偷通读的《天龙八部》《射雕英雄传》中的故事，至今还能八九不离十地讲述出来。

真正与书和解，是在鬓角染霜的年纪。某个秋日午后，阳光透过纱窗在藤椅上织出金斑，我随手翻开一本旧诗集，不再逼迫自己通篇读完，而是随性挑选题目让人心动的篇章。读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时，会想起电视画面里鄱阳湖的暮色，水天相接处，残阳如醉，孤鸟掠过湖面。那一刻，文字不再是生硬的符号，而是与生命体验共振的涟漪。

近几年，我在选择性读书方面兴致大增，不为理想、抱负，只在意是否乐意记住、能否让心产生共鸣。天下书无计其数，谁能读完？兴趣读书才好，可以按季节选读作品。春天选几篇与春有关的古诗或美文佳作，记住“诗眼”“佳句”；夏天选读夏天的古诗或现代佳作……这样能在惬意中积蓄感兴趣的文化底蕴，有助于提高阅读能力、触发写作灵感。比如读“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那“想”字道尽春风与花的缠绵；读朱自清《春》里“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一个“钻”字便让春意有了破土的力量。这些年这般撷取文字珍珠，如今写小作品竟能信手拈来——不是才思敏捷，而是那些美言佳句早已在心底酿成清泉。

偶尔翻书，指尖触到泛黄纸页，会想起满屏电子读物。传统“书”貌似正被“电子版书”取代，不知如何评论这种“进步”，总觉不妥。电子书固然便捷，可滑动屏幕时，文字像流沙从指缝溜走，少了墨香萦绕的沉浸，也缺了书页翻动时“沙沙”的声响——那声音像时光的私语，轻叩人心。或许有些美好不该被速度取代，如酿一坛酒需光阴沉淀，读一本书也需指尖与纸页的摩挲，让文字真正落进心里。

如今读书，我学会了“节选”的智慧。不再执着于读完整部《平凡的世界》，而是醉心于黛玉葬花时的《葬花吟》，那句“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道尽多少人对时光易逝的感慨；不再强求记住《易经》中的每一段教化语录，而是反复品味“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思索学与思的平衡。春日选十首与春有关的诗，看“天街小雨润如酥”的清新，感受“乱花渐欲迷人眼”的生机；夏日读“接天莲叶无穷碧”的热烈，体会“水晶帘动微风起”的清凉。秋夜独坐，吟“停车坐爱枫林晚”的绚烂；冬雪纷飞，诵“忽如一夜春风来”的奇幻。

选十篇好散文、好诗歌，认真品读美言佳句，是晚年读书的另一番乐趣。鲁迅《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让我忆起童年如百草园般的小院子；朱自清《荷塘月色》中，“叶子本是肩并肩密密地挨着，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让我在失眠夜晚仿佛看见月光下摇曳的荷叶。我将这些文字记在心里，联系自己的阅历，试着用它们的句式写下自己的故事。当写下“暮春的风掠过阳台的绿萝，叶片上的光斑晃了晃，像极了年轻时母亲缝补衣服时，针尖上跳动的夕阳”时，忽然明白，读书不是复制别人的思想，而是用文字的火种点燃自己的灵魂。

原来，读书不是囫囵吞枣的“量”的积累，而是细嚼慢咽的“质”的沉淀。少时通篇读，为夯实根基；晚年节选读，为与心共鸣。那些曾被视为“负担”的书，如今都成了岁月馈赠的珍宝，在夕阳余晖中散发温润的光。当不再追求“读书破万卷”的虚荣，而是专注于“择其善者而从之”的从容，才真正懂得，读书是一场与自己心灵的对话，无关年龄，只关热爱。

此刻，窗外不同树叶沙沙作响，案头茶香混着墨香。我轻轻合上书本，望着暮色渐浓的天空，忽然懂得：人生最美好的读书时光，从来不是被迫翻开书页的时刻，而是历经沧桑后，主动在文字中寻找光与温暖的瞬间。那些被精心挑选的文字，终将成为抵御岁月侵蚀的铠甲，陪伴我们在人生暮年，依然能看见生命的繁花似锦。而指尖下的纸页，或许正是这喧嚣时代里，最温柔的坚守。

2025.4.24于家中。

作者与诵读者：初心（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