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围坡往事：舀鱼河溪畔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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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围坡往事：

舀鱼河溪畔的诅咒

上世纪七十年代，绕围坡梅花大队在舀鱼河兴建水电站，舀鱼河五爪洞是个天然的山洞。水电站以天然的五爪洞为基础，向山洞里面延伸开凿隧道。

1978年开春，五爪洞隧道开凿到了攻坚阶段。四队队长申什锦带着十来个汉子，天天摸黑往工地赶。张老太的鸡笼编织在路边土坎下，竹篱笆编得稀松，喂养着七八只母鸡。鸡笼正好处在到舀鱼河的大路边。

春晨还蒙着一层青灰色的雾，天边刚泛鱼肚白，修电站的汉子们摸着黑往五爪洞赶，裤脚还沾着昨日的红胶泥，就听见张老太的骂声顺着雾丝飘过来：“遭天杀的偷鸡贼！炮眼炸不死你们，也得让河水呛死你们！”

第一次发现鸡少了一只，张老太以为是野物叼了去，蹲在鸡窝旁守了半宿。第二晚，她借着月光瞅见仨黑影猫着腰撬鸡笼，袖口沾着的白石灰粉在暗处泛光——那是隧洞施工才有的记号。“天杀的偷鸡贼！”她抄起扁担追出门，只看见一溜小跑的背影甩着施工草帽，裤脚还沾着隧洞里带出的红胶泥。

第三日清晨，申什锦的队伍刚露头，张老太就戳着笤帚开骂：“修电站的狗日们！偷老娘的鸡子，不被隧洞塌方塌死，也要被炮眼炸死滴！”骂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惊不醒装聋作哑的汉子们。连着三天，骂声成了晨钟，比工地上工的吆喝声还准时。

申什锦终究没忍住。这个在工地敢扛着炸药包走夜路的汉子，被骂得脸红脖子粗：“你个老婆娘！我申什锦若偷了你一根鸡毛，就如你咒的，死在炮眼下！你儿子在南津关打乱石，也会掉进长江喂鱼，连尸首都捞不回滴！”这话一落，围观的民工都倒吸凉气——南津关“打乱世”场子，采石崖壁足有二十丈高，底下就是湍流的长江，掉下去确实难寻尸首。

张老太愣了一下，笤帚扒拉掉到地上：“你敢发这毒誓？”浑浊的眼睛盯着申什锦青筋凸起的血红的脖子，像盯着块浸血的咒符。

秋末的雾格外重，五爪洞隧道里突地静得出奇。晌午时分，隧洞里突然传来闷响——哑炮炸了。一同进隧洞查看哑炮的张琦首傻眼了，连滚带爬逃到洞口，回头看见申什锦仰面躺在碎石堆里，手里还攥着未燃尽的导火索，血浸透了衣服，左手臂被炸得不知去向。

消息传到村里时，张老太正在煮红薯。铁锅“咣当”砸在灶台上，滚水泼湿了围裙。

她不知道，此刻南津关采石场也炸开了锅：她的儿子在南津关崖边撬石料时，脚下一滑，连人带锤栽进江里。浊浪翻了三天三夜，没捞出半点衣角。

申什锦的尸首停在桂花树旁的晒场上。大队的赤脚医生用粗线把申什锦的断臂缝在寿衣里，针脚穿过皮肤时，围观的老人说看见张老太躲在老桂花树下，手指绞着围裙角，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阴影，像怕踩碎了什么。

怪事传开后，有人说申什锦他们确实偷了鸡——工地上的汉子们嘴馋，隔三差五煮鸡打牙祭，鸡毛都埋在隧洞旁的丛林里。也有人说纯属巧合：那年月哑炮多，采石场本就危险。

多年后，村口的老桂树还在。年轻人路过时，会被长辈拽住衣角：“当年申队长的尸首，就摆在这儿……”树影婆娑中，当年的白石灰粉、红胶泥，还有那句没收回的毒誓，都成了茶余饭后的叹息。

张老太临终前，盯着窗外的空鸡笼，眼角挂着一滴泪珠，断断续续地说：“那年……那年的……鸡，其实还没丢完……”话没说完就咽了气。

编后：本文根据绕围坡老辈人口述材料改编，或真或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旨在教化人们要永远珍惜藏在内心深处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