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思天国的老范

宋迎

<h5><b>范晓军,深圳大学社科部中国近现代史教研室教师,政治学教授,深圳大学当代中国政治研究所兼职研究员,学术领域为台湾政党政治研究 </b></h5> <h5> <font color="#ed2308">我珍藏的老范的部分信件</font></h5> <h5><font color="#ed2308"> 老范和夫人、女儿在深圳,看出心情很好</font></h5> 在被闲置的几年中,老范潜心搞了一些东西,为后来晋升高级职称准备了掷地作响的“硬件”(寒冰同学的追思文章《书之缘》里提到的老范的专著《雅尔塔体制与东西方国家制度的变迁--当代国际共运史专题》可为佐证)。<br> <div> 90年代后,每到春节,我俩还会通一次长途电话。2005年夏,我到广州出差,忙里偷闲到深圳去了一趟,在老范及刚从东洋回国在深大就职的晓光夫妇伴随下,参观了深圳大学校园并共进午餐,这可算作我俩鸿雁传书20年后的第一次见面。这以后,我们之间的来往又多了一个途径,就是电子邮件。至今我的电脑里,还有“老范信件”的文件夹,收存了很多老范推送给我的有价值的精品。</div><div><div><br></div></div> <h5> <font color="#ed2308">老范兄弟和我在深圳大学校园中</font></h5> <h1> 2009年4月间,老范到中央党校参加某专业学习班学习,期间抽空到天津和我一聚。到津当天,我和老伴、女儿与老范共进晚餐,我们一起在一家南味餐馆畅聊到很晚。转天上午,我又开车陪老范一起参观了末代皇帝溥仪落难天津时居住的静园,小洋楼和民国名人旧居聚集的五大道。可能是所涉近代史专业的原因吧,老范的兴致很高,参观得也及细致,直说此行太值了,天津这种独特的景观是在深圳是根本看不到的。中午,我们全家又在狗不理款待了老范。遗憾的是,老范此行没有留下任何影像,因为面瘫有些嘴歪的他,不愿意照相了。回到深圳以后,老范仍对天津之行念念不忘,多次邀我到深圳小住,他说,我有闲置的房子,虽然不能像你一样驾车带我畅游,但可以陪你在深圳到处走走,还可以小酌几杯。对老范的盛情邀请我其实是心驰神往之的,但始终也没能再赴深圳与老范相聚。真没有想到,2009年在津城的相聚,竟是我和老范最后的谋面,再无相见。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也是老范生前唯一的一次天津之旅。</h1><div><br></div><h1> 随着智能手机、微信的出现,我们银川二中六九届初中毕业的一连三排同学,在失联阻隔了40多年之后,在微信群里相聚了。从那时起,老范成为班群首任群主。客观的讲,由于行业各不同,术业有专攻,我和同学们对老范在学术上的造诣和成就是知之不多,了解不深的,只是知道晓军兄弟二人都是深圳大学的知名教授,在学生中声望、口碑俱佳。反倒是在微信群里,我们领略了睿智的、鲜活的、性情中人的老范。<br> 提到中学班群,就不能不提到老范在班群中推出的美篇佳作《曾在风中》。2017年1月,在班群建群一周年来临之际,老范推出图文并茂、思想性、趣味性俱佳的扛鼎力作《曾在风中》。我在将此文编入《永远的曾经--银川二中六九届一连三排记忆》一书时这样写道:“全文巧妙地以谷怀同学(银川师专美术教授)的画作《曾在风中》《1949 阳光青春》开篇、做结,把一连三排的历史与时代、国家、社会的风云联系在一起,于是,小小的一连三排就有了大背景、大坐标、大气象。其文采飞扬的旁注、大胆调侃的戏说,使之与寒冰的系列散文《说说一连三排》相映成趣、相映生辉,成为一连三排班史之双璧,亦为可永久收藏之力作。”</h1><div><br></div> <h5> <font color="#ed2308">《曾在风中》的封面</font></h5> <h1> 老范面对同学们对《曾在风中》的高度评价与热烈反响,写下了动情的文字:“谢谢每一位曾在风中又在心中流淌过的学友的情感。只要它拨动了你心中的那一块柔软。有所忆、所悟、所动,我就像在役时顺利地完成了一堂课程、一篇论文,疲惫着但却是快乐着。让我们快乐相携着度过当下,走完余生。”</h1><h1> <br> 2017年11月间,老范和我就班群群主更替之事微信往复频繁,在老范的精心操作之下,我接任第二届群主已是大势所趋。11月1日,我发微信给老范:“你的‘请求’让我无法拒绝,好在前有你的引领,后有人接着干,我只好‘就范’。不过今天接到我大哥的电话,刚过95岁生日的老爹情况不太好,他很想见我,我已买好去银川的飞机票。因不知老爹情况如何,所以你先替我保密。等我忙完家事,再行接替群主之事,好吗?”老范立即回复我,“宋伯伯高寿了。根据历史经验,高寿即使微恙也要有老人离开的精神准备。所以请原谅我下述的不恭:周老师的去世,我很久后才与闻。未能表达对先师教泽之念,已很追悔。故如若宋伯去向我等都不愿见的另端,请转致一个‘邻家男孩,周门弟子’对前辈一代的致敬和祭奠。①想了一副挽联(希望不会用上):顺次第送出八荒思想者,作嫁衣扮靓一众光鲜人。此联‘顺次第、作嫁衣’即为编辑劳顿的古今之义。算是对他(我父亲是宁夏人民出版社资深编辑)最基础最夲原的一种怀念吧。上联还隐晦含有对周老师(我母亲是老范的小学毕业班的班主任)的怀念,算是一种心灵的补偿。老范还精心的告知了挽联的布局:起首:宋伯伯千古,添在上联,置花圈右;末端:邻家男孩,周门弟子范晓军泣拜,添在下联,置花圈左。②奉上奠仪200元,购置花圈及写联用。我不知道此事那就算了。知道了不做是有愧常心的。故千万莫要拂逆!无论此次用上与否,都切莫退返。个中意思,你懂的……。”<br> 我之所以不厌其烦地引述老范微信的原文,为的是通过这一件小事,充分地反映出老范考虑问题之严谨周全,体察人心之细腻入微的人格魅力。</h1><h1><br> 我接任群主之后,班群中曾搞过一次挺热闹的“老物件展示活动”,此事缘起于张霖同学无意间推出的一个颇有年代感的旧毛巾,引发众多同学热议,结果愈演愈烈,被老范推波助澜成为老物件征集策展评比活动。同学们纷纷拿出自己心仪的老物件在群中展示,老范则适时与以简要精到的点评,正是在老范的潜心引领之下,使我们这次不经意之间发起的娱乐性活动“开启了微信群文化活动的先河”(苏伟宁同学语),最后,经全体群员投票,在70余件展品中选出12件“我最心仪的老物件”,整个老物件展示活动的过程和最终结果既高大上,又接地气,既有学术范,又显民俗风!<br></h1><h1> 而我和老范在这次活动中,还有一段千里赠琴的佳话。我有一把跟了我近 50 年的小提琴,这把琴曾跟随我下乡、到铁路,又到了宁大,随我在校乐队混了几年,最后随我到了天津,记得这把琴最后一次随我上台是学校纪念伟人诞辰百年的文艺演出。我在群中晒出这把琴后表示,“待我完全自由之后,还想重操旧业,不过到那时候,我可能就要换一把更好的琴了。”没想到我的这句话,即刻引起老范的回应:“宋迎,要换琴,找老范。我送你一把琴。琴好像还是一把好琴!“我问道,“晓军:真有这好事?”老范回复:“大好事,要不是你说。我差点忘了有这么一个老物件了。绝对是好琴。是丫头幼年时师从原深交小提琴首席朱碚时未及使用的一把琴。因为朱碚鉴定过此琴质量不错,故我几次搬家都没舍得送人,这次算是趁晒老物件让‘物得其所’。希望咱群主晚年学成梅纽因。我明天就给你寄出去。”几天之后,我收到了老范寄来的琴,打开试奏了一下,果然是把好琴,比那跟了我50年的琴可是好得多了。如今,赠琴之人已驾鹤西去,这把小提琴则成了我要毕生珍藏的宝物!</h1> <h5> <font color="#ed2308">老范赠与我的小提琴</font></h5> <h1> 2019年春夏之际,初中毕业后50年后的同学大聚会活动在班群中紧锣密鼓的酝酿筹备之中,我也期盼着能借此机会能与老范相聚。遗憾的是,老范因为身体的原因,最终未能成行,未能与几乎每日在线上高频度交流的同学们在线下见面。但是,聊以告慰老范的是,在第三任群主林海同学的精心组织,在老范积极建言献策,在筹备组的辛勤付出与众同学的积极参与下,2019年仲秋,老二中六九届一连三排离校50年大联谊活动举行得相当圆满、成功!在山庄聚会时,林海同学以群主的名义带领全体与会同学向首任群主老范致以深情的祝福!我则是在表演节目时,献上了诗朗诵《曾在风中》(片段),并代表晓军向全体同学表示衷心的感谢。</h1> <h5> <font color="#ed2308">林海率全体同学祝福老范</font></h5> <h5> <font color="#ed2308"> 祝福老范的视频 </font></h5> <h1> 活动结束之后,老范又习惯性地写出总结性篇章《联谊结束之后……》。老范动情地写道:“热烈祝贺老二中一连三50年联谊活动圆满结束。向辛勤筹备活动并付出巨大心力的群主林海、筹备组同学及参与活动的男女同学致敬,飞吻!我们不能不对老汉强大的执行力刮目相看,强力点赞;不能不对参与筹备的‘活动办’成员的辛勤劳作给予崇高敬意。以及像在庄园主厨的老汉胞弟林峰的许多幕前幕后的英雄们。看到昨晚‘活动办’ 成员体贴地为外埠学友送上家乡礼物。看到所有参宴者在罗清指挥下,手拉手最后唱起了《难忘今宵》。老眼眼框中竟然好没出息的有些潮湿……。”<br> 2020年,我曾编辑了一本名为《永远的曾经--银川二中六九届一连三排记忆》的书,该书完整地再现了这次联谊活动的全过程,还收入了晓军的《曾在风中》、寒冰的系列散文《一连三排记忆》、我写的《班群二周年纪事》等篇章,以及反映群中重要活动的“老物件展示活动始末”、“群主交接那些事”“群中佳文、佳言精选”等内容。在编辑过程中,我多次征询老范,老范每次都给出非常中肯的意见。在第三任群主林海的有力组织和全班同学全力配合下,《永远的曾经》圆满编出刊行。老范给予了“①体量超预期;②编校质量超预期;③印刷水平超预期;堪称精品书!”的高度评价。<br> 2020年12月30日,银川二中六九届一连三排 “迎书迎新茶话酒会”热烈举行。此刻,距一连三班群建群五周年之日仅仅52天,因此,说此次聚会是迎接班群建群五周年亦可。为了给同学们助兴,老范还精心制作了名人集字的贺幛,在茶话酒会之前发到群中。老范对同学,对班群用心之诚,用情之专,用力之深,由此可见一斑。</h1> <h5> <font color="#ed2308">老范精心制作的名人集字贺幛</font></h5> <h1> 2021年2月20日,是一连三排群建群五周年的日子。我正在编辑一个类似我在班群建群二周年时所写的《班群二周年纪事》的文字赶在纪念日发出时,老范在群中发出了回顾性文章《这五年》,真是心有灵犀啊!在《这五年》中,老范再发感慨:“这五年中,每一位我与之进行了交流互动的同学,都不同程度地拉近了过去50年日渐模糊的背影。都使我心存感激。再说一声‘谢谢你们’。‘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惟愿一连三‘逢五’、‘逢十’,花开不败,松柏常青。”老范对诸同学、对班群的一片苦心、诚心昭然可见!<br> 2021年元宵节过后,老范在群中发出信息:“因个人原因,我要走开一下,暂时离开班群一段时间。在此向五年相处的各位学友深致敬意。”尽管我和众同学发出回应:希望老范“离开一段”的时间越短越好,但我还是隐隐感觉到某种不祥的征兆。打那以后,我和老范的微信往来就呈断崖式减少,只是在年节互致问候,或在重大事件发生后互通一下推文,虽然一直惦记老范的身体,但又生怕我的微信会打扰到老范的生活。4年下来,我们之间的联系已经屈指可数了。有一次我告诉他,你的告知把大家都吓到了,不敢轻易打扰,想问又不敢问,还是祝你好好休养,不断发出好消息。老范还给我拽了一句英文:“no news is good news(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但是,最终,我没有等来好消息。 <br></h1> <h5> <font color="#ed2308"> 与病魔斗争的老范和妻子在一起</font></h5> <h1> 老范妻子邵老师在老范去世后给我发来的微信中说到,老范生前,曾无数次回眸中学微信群。从这简短的话语中,可以看出中学班群在老范心中有着何等非同寻常的份量,他在与病魔顽强抗争之中直至去世,都心系班群!老范对中学同学的赤子之心,苍天可鉴!<br> 在我得知老范去世的消息和晓光通话后不久,晓光给我发来晓军世前一个多月他们兄弟之间的微信往来。晓光说,经历了10余年的抗病生活,他终于走完了人生旅程。从他最后的时刻。所发的怀旧歌曲中,能深深感受到他对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舍、依恋、悲伤和无奈。4月4日是清明节,我为阴阳两隔的胞兄敬献最后一首“送别”,确信他能听到来自亲人的牵挂。有主同在,为他祈福!<br> 是的,晓军,你的离去,不仅给你的亲人带来巨大的悲恸,也给我和一连三的同学们带来无尽的哀思!请允许我在《曾在风中》撷取一段,和大家共同缅怀你巧妙的构思、精彩的文笔、奇特的联想、不朽的风采! <br> “曾在风中。但,你识风,你懂风吗?<br> 风来百态。我不是在向你展示空气流动下或急或缓的诸种气象症候;近半个世纪以来风云激荡、风波迭起、或风平浪静,甚至树欲静而风不止的社会变迁,虽诸友均不可避免地身涉其中,但身为小家视觉志一页,无法于此留录;你也许曾汲汲津津于群友的风花雪月之旅,但会痛苦发现:这里或能不时与闻《断背山》,却很难产出《西厢记》……。文拙难描雨风,纸短不及风云,懵懂不谙风月……。但你从一年来特别是建群初入时群友发贴中献纳的风物,却可以发现那一张张灰白影像,从中曝露着我们一路走来这个时代的一些社会勒痕:它们尤其不经意地记录着诸如风尚、风气、风情这些仪礼习俗的今昔之变,努力搜寻其间的韵味……”<br><br> 老范,咱们曾共在风中!如今,我们同为在天堂的你,祈福!</h1> <h5> <font color="#ed2308">我在大联谊活动中朗诵老范的《曾在风中》</font></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