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农村轶事

悟道

70年代插队到农村，下去时认为偏僻贫穷落后的地方，不会受到文化大革命影响。来了才知道农村也受传染，大队部茅草屋的土墙上，白石灰写着，农业学大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大字格外醒目。

农村是公社、大队、生产队三级行政组织结构。大队是三级中间一层，分管若干个不等的生产队。大队是以支部书记、大队长、民兵营长和妇女主任为主的领导班子。支部书记是负责人，是老百姓说的一把手。奇怪的是农村受文革思潮影响，不同的职务都能当大队“一把手”。社员告之，大、小事大队干部谁说话算数，谁就是当家人。动荡年代，城市单位的领导怕群众，农村正好相反。大队负责人是绝对权威，社员见了毕恭毕敬，不敢怠慢，能邀到家吃顿饭都是荣耀的事。

刚下去的时候，大队组织各生产队民兵、团员、年轻人和知青参加批斗会。民兵肩背老套筒步枪，把成份不好的地主、富农子女和坏分子，用绳把手反绑押送到大队部谷场上。民兵将人带到台前用脚猛踏脚后弯处，吆喝着跪下。然后对社员曾经的存芝麻烂事说出来进行批判。

生产队一位社员邀邻居喝酒，趁对方酒醉，到他家调戏其妻。第二天受害人气愤到大队告状，社员一听大队派民兵抓人，吓的外逃几年不敢回村。知青同学告诉我，他们大队群众斗群众更厉害。社员对大队干部有意见，大队长在社员会上说，谁反对我，谁就反对党。你搞我的狠，我就斗你狠。

我们队长五十岁左右，是大队支委，兼任邻近中学革委会副主任。常夸自己学校老师见他都客客气气，这些大知识分子都佩服我有一套。下去没多久，同学带信家中有事，请假队长不同意。回家返回生产队，队长安排我单独在田间拾牛粪。十五斤一工分，还规定每天完成七工分的量。挑着粪筐在田间寻找牛粪，一天走断腿也难收集到标准定量。几天后社员告诉我，你走后队长在社员会上，对擅自返城大发雷霆，说回来后一定要好好教训才行。

随着国家纠错和工作重心转移，文革极左思潮逐渐消退，很快社会秩序走向正轨。社员不再斗来斗去，队长在学校的官职名存实亡，对知青再教育的信心也丧失。生产队恢复到平静的耕耘生活，虽然日子艰苦和枯燥乏味，毕竟风气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