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文字:牧歌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摄影:牧歌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配乐:故乡</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个春天回乡,我跟爱人拜访了居住在山沟沟里的二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二姐是爱人伯父家的二女儿,今年69岁了,没读过几年书,年轻时家里条件不好,兄弟姐妹多,需要她照顾。媒妁之言,四十八前嫁到了离家不远的死山沟里,姐夫比她长三岁。</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春日的风裹着新绿的气息钻进车窗,当水泥路在山脚下拐出一道银亮色的弧线时,我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初见二姐的场景——那时她和姐夫四十多岁,都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二姐站在山坡上自家大门的台阶上迎接着我们。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温暖又慈祥。算起来,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山坡上石板院的砖墙边,几树山杏花开在房前屋后,衬托着五间砖瓦房显出安静祥和的样子。院子旁边的鸡舍里传来公鸡嘹亮的啼鸣。二姐穿着半新的红色碎花上衣,系着褪色的蓝布围裙迎过来,虽已经两鬓斑白,可那双眼睛依旧亮得像山涧里的泉水。“可把你们盼来了!”她攥住我和爱人的手,掌心的老茧蹭得人发暖,我能感受得到,这双手从未停歇过,从春播秋收到晒谷腌菜,把光阴都揉进了实实在在的日子里。</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进屋落座,二姐端着蒲公英茶进来时,我忽然瞥见墙上那帧泛黄的照片:穿着军装戴着军帽的二姐眉眼间尽是青春时的清甜与朝气。此刻她饱经风霜的脸,眼角的皱纹形似田垄,却不输照片上的坚毅生动——那是被岁月反复打磨后的温润,是把穷日子酿成蜜的人独有的风采。</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今天我就让你们尝尝家乡的特产。这蘑菇,去年霜降后采的,炖鸡最鲜;这排骨都是自家粮食喂养的猪排骨;这杏仁山菜也是自己去山上采来留存的。”二姐往火塘里添了根松枝,火星子噼啪溅起,映得她饱经风霜的脸忽明忽暗。她说起去年秋天收成好,山货晒干后装了十几袋子,大半都分给了城里的亲友,“就想着你们也稀罕,特意留了最好的蘑菇、最饱满的杏仁。”姐夫蹲在灶台边做豆腐,听见这话插了句:“你二姐啊,整个春天都在数着日子盼你们来,说再不来,这些‘宝贝’都要被她翻坏喽。”两人相视而笑,皱纹里盛着的,是被岁月沉淀后的默契。</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夜里宿在火炕上,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头柜上,玻璃相框里的老照片泛着柔光。想着年轻时的二姐俊美的样子,麻花辫垂在肩头,笑容透着热情和干练,而如今在厨房忙前忙后的身影,早已被烟火气熏染得愈发温暖。我摸着枕边二姐新换的粗布枕套,带着阳光和洗衣液的香气,忽然明白为何只见过两次面,却觉得与他们亲近如旧——大概是因为这对夫妻用半生辛劳织就的生活,本就带着土地般的宽厚与热忱,让人一靠近,就觉得无比亲切。</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临行前,后备箱里塞满了二姐硬塞的“心意”:四方便袋不同品种的干蘑菇;装在袋子里的白玉米碴子掺上颗粒饱满的红豆;另一袋子里装的黄小米泛着金色的油光。晒干的编成辫子的南瓜条儿用红绳扎成小捆,整齐得像是工艺品。“别嫌土气,都是地里长的。”二姐拉着我的手,忽然指着院角盛开的大杏树,“等暑假杏子熟了,你们带孩子来,住上十天半月,管够吃,可甜啦。”她说话时,山风掀起围裙的边角,却掩不住二姐眼里跃动的光。</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车子启动时,二姐和姐夫站在杏树下挥手。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把两个忙碌了大半辈子的身影拉得很长。后视镜里,那座铺满太阳能板的砖瓦房渐渐缩小,却有一股热流在胸腔里涌动——原来有些美好,从不因岁月的侵蚀而褪色,就像二姐家门前的水泥路,就像墙上那张泛黄的照片,就像他们始终未改的热忱与坚韧,终将在时光里酿成最醇厚的甘甜。</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