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祖父说过一句名言，他怕狼不怕鬼。一听这句话，就知道他是一个无神论者。他老人家离开这个世界四十多年了，可是关于他讲过的故事，音犹在耳，他的音容笑貌常常浮现我的脑海里面。怕狼不怕鬼，这话像块磨得发亮的石头，硬朗又实在。作为目不识丁的祖父，这个宣称 "怕狼不怕鬼" 的老人，曾经给我们讲了三桩让人心惊胆颤的 "撞鬼" 往事，至今难以忘却。</p><p class="ql-block"> 进入互联网时代，网上每每有人在讲奇闻异事，有图有像有声音。如今打开手机，小屏幕里总在循环播放着光怪陆离的 "真实故事"：某地再生人记得前世家园，某栋老宅半夜传来绣花鞋声，某段行车记录仪录下模糊的白衣人影，清朝的官吏在夜行的公交车上押解犯人等等，有人言之凿凿举着证据，有人冷笑 AI 换脸术又升级了。这些赛博时代的 "鬼故事"，正以像素为躯壳，在数据洪流里重塑着古老的神秘主义。毋庸置疑，鬼神似有卷土重来之势，成了小屏幕霸屏一景，令人唏嘘。</p><p class="ql-block"> 我对是否有鬼神很是疑惑，曾经问过一个因车祸昏迷一周，死里逃生的一位副县长朋友，他说昏迷那一周啥也不知道，就像睡了一场没梦的觉。我之所以不是一个坚定的有鬼神论者，总是认为如果有鬼神，有报应，为什么那些杀人犯、强奸犯不能遭到鬼神制裁，及时得到惩处呢？那些大贪污犯总能得到提拨重用，越腐败越提升呢？你若说没有鬼神吧，可是总有亲历者，起誓发愿地诉说有鬼神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故事，很难用所谓科学的理论给一个令人信服的阐释。有人总结说，科学后面是哲学，哲学无结靠玄学，玄学弄不明白的需要神学。据说，人类对世界的认知仅为物质世界的百分之四，那么谁也不知道的物质可能都是存在的。量子纠缠的理论也认为人死了以后灵魂还是存在的。科学发展到今天，有些科学理论得到实验检验，有很多目前无法检验，但是也不能简单的斥之为封建迷信，有许多现象理论解释不清楚，但是客观存在。就如同唯物论与唯心论，对立共存，在矛盾运动中推动事物发展，推动人类对客观发展规律的认识升华。估计鬼神会永恒的陪伴人类走向未来。这是一个悲怆的现象，永恒而无解的话题。</p><p class="ql-block"> 我们知道，人活着时是人，人死了就是所谓的鬼或神了。 我祖父一辈子没说过逛语狂言，有一句说一句，都是大实话。他老人家确实亲口给我们讲过几件所谓的灵异事件，比如，邻居翟贵看见的古代差役捕人、李瘸子耍钱嬴来的纸灰、黄三爷死后的骑马显形，—— 这些被祖父归为 "蹊跷事" 的记忆碎片，在科学与玄学的裂缝里闪着幽光。</p><p class="ql-block"> 我们家住在一个叫大于店的山沟里，整个屯子被群山环抱着，有一百多户人家，有一条南北大道，横向有十多排房子，形成十多条背街小巷。与我家隔着一条大道的邻居姓翟，老头绰号叫翟大棒子，七十多岁了。这家掌柜的叫翟贵，五十多岁，家住三间草房。翟贵和老父亲住东边一间，儿子和媳妇住西间，分开过日子。翟贵性格开朗，身体硬朗，好说好笑的，当过生产队的保管员。突然有一天傍晚，他跑出院子，边跑边挣扎的大喊大叫，像疯了似的，不知对什么人大声吼问道，你们凭啥抓我，我犯了什么法？人们闻声都过来围观，可大家也没见到有别的人，更看不见有抓人的警察，以为翟贵冲着鬼了呢。过一会儿，邻居家的一个老太太死了。事后有人问翟贵缘由，他说有一帮人带着锁链来抓他，他拼命抵抗，后来这些人嚷嚷抓错人了，就把他放了，他们上邻居家去把那家的老太太抓走了。这些事情别人是看不见的，只有当事人能看见。翟贵回忆说，那些官差穿的还是古代的衣裳，和电视里清朝的官服差不多，手持大刀，并没有手枪之类的家伙。</p><p class="ql-block"> 祖父还讲过一个叫李瘸子的人同鬼耍钱的故事。李瘸子平时嗜酒如命，到赵庆沟亲属家串门，喝了不少白酒，醉醺醺的往家走，走夜路遇到一个小镇，眼看着灯火通明，一伙人吆五喝六，吵吵嚷嚷在赌博，推牌九，他也来了兴趣，跟人家就玩上了，一直到天亮，等他回到家，老婆问他，干啥去了，才回来？他照直说耍钱去了，还赢了不少钱，说着就从兜里往外掏钱，结果掏出来几把纸灰，老婆大惊失色，莫非遇上鬼了？李瘸子和老婆一块儿来到了昨夜赌场的位置，猜测就是后山坡上的一片墓地，察看一番，发现李瘸子找给鬼的人民币还放在坟地上，一时目瞪口呆。后来李瘸子赌钱赢鬼的事儿就传开了。</p><p class="ql-block"> 祖父还说过邻村黄三爷的事儿。有一天早晨，村里有人从镇上回村里，道上遇见了黄三爷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在一帮人的跟随下，朝西边走去，碰个照面，本想同黄三爷打个招呼，可是见黄三爷脸朝旁边一扭，趾高气扬的骑马走过去了，好像没看见或者是不爱搭理人的一副高傲冷漠模样，这个人很生气就离开了。回到家里，他就把这件事对家人说了，一时还没消气。家里人听后大吃一惊，告诉他说，黄三爷刚刚死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呢。</p><p class="ql-block"> 祖父给我们讲述过这些灵异事件，是人的错觉，还是人的第六感官，还是有更多的人所未知的维度呢？那些他讲述的灵异往事，像夜晚山涧里的磷火，在理性与直觉的交界处明明灭灭，或许人类对未知的敬畏与好奇，本就是文明最古老的注脚 —— 就像祖父怕狼却不怕鬼，怕的是具象的危险，却对抽象的神秘保持着微妙的缄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