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再聊聊沙白姑娘的母亲

新视野传媒

文/苗卫东

一晃，沙白姑娘离开这个世界已经有半年之久了。如今，还有多少人能够记住她的名字呢？去年十月，身患红斑狼疮的上海姑娘沙白，怀着对家人和人世间的无限眷恋，远赴瑞士接受安乐之死。这终归是一次没有归途的旅程，留给世人太多的惋惜与思念。

这让我又想起了沙白的母亲，也想借此机会聊聊这位备受争议的老人。

在沙白生命的最后阶段，她的母亲已渐渐失去了耐心，时常抱怨沙白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困扰与痛苦，让他们苦不堪言。这样的言语看似无情无义，有失母亲的身份，但折射出的却是一个被病人拖累至不堪重负的母亲的绝望无助。面对身患绝症的家人，每个家庭都有难以言说的苦衷。

我在《找个护工一起陪伴老人度过最后的时光》一文中写到，那些长期照顾病人的家人，最终是“熬”走了病人，自己也透支得一塌糊涂，落下一身的病痛。对于一个家庭而言，一旦有人患上不治之症，几十年如一日地围绕着病人忙碌，不仅整个家庭的正常生活被颠覆，更让照顾患者的家人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沙白的母亲，在历经了二十多年的陪伴后，已是身心俱疲，来自各方面的重压让她选择了“避而远之”，对患病的女儿采取“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态。她想以此来保护自己不再过度透支，因为女儿的病注定是一场毫无胜算的人生悲剧。那看似绝情的漠视，实则是她对自己无法支撑下去的一种无奈、叹息与宣泄，同时也反映出她对女儿某些生活方式和治疗理念的不同看法。沙白的母亲认为，对于生命中未得到的东西，不必不顾一切地去索回，因为那些都是可得可失的，尤其是在患了不治之症之后，需要的是静心和静养。

而沙白却有着自己不同的见解，她相信精神的力量能战胜一切病魔，故支撑着病重的身体去周游世界，竟然去了四十多个国家，而且还学习街舞、跳伞、潜水等剧烈的体能运动。尽管医生多次劝其适可而止，但她依然我行我素，甚至一度倔强地拒绝药物治疗，去寻找那些根本不靠谱的“灵丹妙药”实施自我救治。这种随心所欲的性格让她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导致她身体其他机能也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其实，在早期如果遵照医嘱，她还是有很大的几率康复，抑或能有效地控制病情的发展。沙白的所作所为无疑让母亲烦透了，不理解、不可理喻，乃至无休止的争吵，成为了这个家后期的常态。

遗憾的是，无论是沙白还是她的母亲，到最后的时刻谁都没有体谅、原谅和理解对方。沙白是带着对母亲的满腹牢骚和无比怨恨离开了这个世界，她甚至一度认为导致自己生不如死的“罪魁祸首”，是因为母亲的基因存在缺陷，这无疑深深地刺痛了一个母亲的心，而这种质疑反过来让其母又把这盆脏水泼到了自己的老伴身上，说你妈我基因绝对没有问题，要怨就怨你爸吧，是他的基因有问题。真是无语了，你瞧瞧，一家人竟为谁是基因原罪的问题争吵不休，相互猜疑，甚至恶语指责，令人心疼不已。

我们知道，沙白患病前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女孩，本科毕业后去新加坡攻读金融MBA，回国后成为托福教师，获得全上海托福教师的最高薪资待遇。之后，出于对自由的追求，她毅然辞职创业，取得了不错的成就，实现了经济自由。但命运却对她如此不公，让她的生命过早凋谢。老辈们常说，阎王路上无老少，一个人寿命长短的密码，在生命形成那一刻就被设定好了。我们是唯物主义者，只能一笑置之，关键还是要洁身自好，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尽量延迟生命密码被“病魔”所破解。

我们无需去责怪已经去了天堂的沙白，有道是那里没有痛苦和烦恼，也别再去谴责和打搅那个“寡情薄意”的沙白母亲，谁家摊上谁知道。

有人说，沙白！一个美到骨子里的女人，连死亡都选择得那么潇洒和超脱。我想说的是，对于为她尽心竭力二十多年的父母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接下来的日子，真心希望这对年近八十的老两口潇洒地享受生活，因为活着的每一天，对他们来说都是格外珍贵的。

最后请大家记住，一旦有家人患了不治之症，最好还是请个护工，给予他们最后一点关爱，也让活着的人能喘口气。

这无需在良心和道德上有什么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