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在笔尖下的乡愁 ‍

王叶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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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小时候，乡愁是童心里的阳光，一头拴着父母，一头系着希望。沟渠纵横绊腿足，田野苍茫蒙雨雾，何日出僻壤。

长大了，乡愁是父母的牵挂，一头是校园，一头是篱笆。摊开作业孤灯暗，落日乡野共黄昏，何日是归途。

退休了，乡愁是清明的祭扫，一头是公墓，一头是空巢。音容笑貌今犹在，形单影只相对眠，何日再相逢。

‍乡愁是一首诗，是一支歌，是一幅画，是历久弥新的牵挂，是越久越醇的眷恋。从小背得最流利的诗，就是李白的《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诗人用笔写乡愁，歌唱家用声唱乡愁，画家用笔画乡愁。

4月25日下午，金坛区文联在图书馆举办高静老师的讲座——《流淌在笔尖下的乡愁》。随着悲凉激昂的音乐声起，一位胖嘟嘟的穿连衣裙的美女，上台声情并茂地朗诵余光中的诗《乡愁》。音乐烘托了大厅的气氛，诗歌煽起了听众的热情，我猜今天的演讲者不是诗人就是作家。

掌声中，一位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架着黑框眼镜、戴着米色贝雷帽的女士，知性优雅，举止温婉，款款走上讲台，竟然是一位女画家。她展示的是一幅幅精湛的钢笔画，叙述的是常州老城厢的故事，原来，高静女士用钢笔画，来描绘她记忆中的故乡，抒缓她心中久郁的乡愁。这一幅幅的饱浸乡愁的钢笔画，比诗人或作家的文字描述，更直观、更震撼、更有感染力，别开生面，耳目一新。

‍‍高静说，她在常州市糖烟酒公司工作了33年，退休后上了老年大学，开始学钢笔画。小时候喜欢绘画，有些基础，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作品越画越多，越画越好，参加省老年大学绘画比赛屡次获奖。有一次，她办了20幅的钢笔画展，顷刻就被观众购买收藏。当她手捧善款挨家挨户发放给困难户时，看到受捐者感谢和祝福的善良眼神，瞬间击中她那柔软的心底，顿时感觉正能量爆棚，乡愁得到释放，灵魂得到升华。顿悟了人间自有有“真善美”：真正的爱美之人，都是爱人之人；真正的爱故乡之人，都是有乡愁之人。

‍在她生于厮长于厮的童年记忆里，除了红梅公园、文笔塔，还有她的出生地，离大运河仅百米之遥的横兴弄。以及轮船码头、西𤅀里、青果巷、南大街、双桂坊、水关桥、东（西）下塘、文亨桥、中新桥、弋桥、德安桥、南运桥、百华大楼、文化宫、民丰桥、木匠街等，这些地方都留下她的足迹。‍

聆听高静老师的讲座，欣赏《常州老城厢系列作品》，分享创作背后的故事。我发现最能勾起她浓浓乡愁有三处：大运河的枕河人家、文笔塔的龙脉、马园巷的苍桑。有诗云：

‍‍‍枕河人家闻鱼歌，粉墙黛瓦依垂柳。

‍文笔塔下蕴龙脉，古桥洞下泛轻舟。

‍马园巷里尽苍桑，十八家村延香火。

‍不屈精神铸老城，钢笔尖下解乡愁。

高静和老城厢系列

高静在中学时代

高静在长春桥（宜兴周铁镇）

高静与粉丝交流

风吹稻花香满天

高静在田野写生

‍‍（二）

大运河是常州城的崛起之母。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周灵王二十五年（公元前547年），吴王余祭封季札于延陵，这是常州文字记载的第一名称。季札成了延陵的人文始祖，当时与孔子齐名，有“南季北孔”之称，有成语“季札挂剑”的典故。

‍自季札分封延陵（公元前547年）算起，常州建城2500年之久，比南京和苏州早了一百多年。‍‍‍常州城古代名称有“延陵、毗陵、晋陵、兰陵”四种称谓，春秋战国称延陵，汉朝称毗陵，晋朝称晋陵，西晋末称兰陵，别称龙城。公元前495年吴王夫差听从武子胥建议伐楚，下令开挖春秋运河，发大舟，通军运，从太湖经运河直达长江。自此以后，常州开埠，人口骤增，商业繁荣，人文荟萃。

1969年冬天，父母背着伊呀学语、懵里懵懂的高静，在西赢门轮船码头乘船去宜兴走亲戚，早晨去晚上才到，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大运河。时值寒冬，河面结冰，船工用竹篙敲碎冰面，让轮船艰难前进。她睁着那双大眼睛，好奇的东张西望，她看到岸边有一行行纤夫背纤，在寒风中艰难跋涉，拖着船只缓慢前进。纤夫们吭哧嘿哟的号子声，船工们哔哩咔嚓的敲冰声，传入她萌巧的耳朵，留下朦胧记忆。

‍高静还记得，她横兴弄的家门口水井汲水拥挤时，大人们便会去百米外的运河边挑水捶衣、淘米洗菜，女人们洗洗涮涮，聊着张家长里家短，那是枕河之家与大运河和谐共处的画面。特别是炎炎夏天，舅舅和他的小伙伴们，站在高高的广化桥上，高喊“一二三冲啊！”，扑通扑通跳入河中，嬉戏打闹，扎猛子打水仗，玩得不亦乐乎。幼小的她，像小熊猫宝宝，乖乖坐在岸边，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看男孩们从桥上跳水，记不清兴奋还是害怕。大运河是高静童年抹不去的记忆，哗啦流淌的河水是她熟悉的音符，跳水冲啊的喊声是她前进的号角，扬帆远行的货船是她承载的梦想。

京杭大运河在常州穿城而过，千百年来，古老的运河是常州的母亲河，哺育了两岸人民，自古风物荟萃，名胜芸集，商贸繁荣，人才辈出，是一部承载常州人文历史的宝典。按时代划分，常州大运河分为春秋运河、明运河、江南运河。

春秋运河，公元前495年的春秋战国时期吴王夫差下令开挖，由苏州的望亭流经常州城至奔牛，再由孟河出长江，全长170余里。如今的西水关至西下塘，穿新坊桥、元丰桥至东水关的河道，就是当年春秋运河的流经路线。

‍明运河，历经各朝代多次的加修开挖，至明正德十六年（1521年），也就最会玩的英明君主朱厚照执政期间，为了改善通航，在城南渠南侧又开挖自土龙嘴延至南门外，经广化桥直至舣舟亭与古运河交汇的新由河，这就是明运河。

‍江南运河，长江以南段也叫江南运河，2004年，常州运河南移，市区的运河变成了景观运河，不再行走运输船只，成为一条旅游景观走廊。穿常州城而过的常州古运河也是京杭大运河的组成部分，它在常州城区段自西向东横穿市区，长约23公里，是江南运河穿越南方城区的典型河段，2014年被列为中国大运河申报世界遗产的31个遗产区、27段河道之一。

三条运河贯通衔接，成为京杭大运河的组成部分，构成常州城的绚丽江南水乡风光。当你伫立在运河两岸，徜徉在小桥流水，流连于雨巷佰径，江南水乡的唯美，让你不由感叹：娶妻当娶史湘云，住房要住常州城。当你摊开这样的画卷——

晨雾未散尽，青石板响起捶衣声，乌篷船推开碎银般的水面，摇橹人躬身钻过桥洞，船头劈波流水声，惊起小鸟扑扑飞；老茶馆飘出评弹腔，惊堂木一拍震响，满堂白发随水晃；阿婆挎篮择荠菜，米粉撒落竹匾中，嫩绿滚作青玉团；暮色漫过马头墙，河面浮起荷花灯，儿童搅碎灯影，波纹荡到桥墩；鸬鹚跃船帮，晚霞映鱼舱，艄公持篙唱，炊烟袅袅升……这一幅幅充满烟火气的画卷，悄悄拼回旧江南。借用唐朝诗人杜荀鹤《送人游吴》诗来形容：

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

古宫闲地少，水港小桥多。

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

遥知未眠月，乡思在渔歌。‍

运河两岸

通吴门

西灜门轮船码头

枕河人家

江南水乡（马国斌）

纤夫（1945年作者不详）

（三）

相传常州城里有条龙脉，它从文化宫起至第一人民医院止，直线相距不过200米。那里曾是三面环水，景色宜人的半岛“白云渡”，也就是如今的前后北岸。这里曾走出5位金榜题名的状元，7位威震一方的省部级官员，还有上百位进士。

‍据说当年王安石就是在这里上书皇帝宋仁宗赵桢，迈出了变法的第一步，成就四十年的仁宗盛世。苏东坡反王安石改革，站队司马光旧党，受党争牵连，屡次遭贬。晚年受常州挚友钱世雄之邀，上奏朝廷“乞居常州”获准，在前后北岸的藤花旧馆，走到生命尽头。

白云渡南面的延河西路原来是条河，古时把地势平坦、河流纵横的地方称为龙，即水龙。白云渡三面环水，水流汇聚一处，正是龙脉结穴之地，此地环绕的水脉正是春秋运河。‍打通这条龙脉的，是宋仁宗天圣年间的常州知州李馀庆。当年常州虽然学子如云，文风鼎盛，但中榜者寥寥，更无状元。商人们把希望寄托在子弟考取功名上，以科举提升家族地位，为家族撑起保护伞。

‍精通风水的李馀庆，听闻商人们的苦衷，便找来地图研究。他发现虽有春秋运河穿城，但龙脉不通，水系不畅。他指着地图上的太平塔（今文笔塔）说：‍这座塔好似一支大笔，塔北是笔架山，可惜塔南龙脉不通，笔尖不能落地，所以写不出好文章。‍李馀庆又说：这条河流经城内到此处突然拐弯而上，导致龙脉没有贯通。相术中说水口要闭合才能使青龙和白虎二者平衡，地形上的平衡对称才符合风水原则。如果从关河变道的地方另起炉灶，开凿一条新河东西贯穿，文脉就能通了。他预言道：交汇之处即是笔尖，运河一开笔尖落地，文脉一通，必现状元。

‍商人们被李馀庆一通忽悠，茅塞顿开，心悦诚服，慷慨解囊，出资开河，这就是后来的顾塘河。顾塘河西起子城河的惠民桥，穿过城中繁华市井，至元丰桥附近汇入老运河。运河贯通后，大大改善了常州城水系状况，解决了西高东低的水患，疏通了河道不畅的拥堵，成为功在千秋的惠民工程。

‍运河贯通后不到10年，常州城迎来了一名探花，20年后又出了一名榜眼，30年后霍端友高中状元，冥冥中应验了李馀庆的预言。从此，顾塘河被誉为神河，常州文人的仕途一片光明。北宋大观三年，宋徽宗赵佶主持汴京会试，成就了常州文人的中榜盛宴。放榜当日，300名进士中，常州府就有53名仕子荣登皇榜，震惊全国。宋徽宗特颁《大观学校推恩令》，以嘉奖常州府学之卓越，赐予“进贤”之美誉，一时风光无限，四海皆知。‍‍‍

‍此后，常州又涌现出15名状元、8名榜眼、12名探花、1947名进士。‍太平塔被更名“文笔塔”，成为常州文人心中之笔魂。每逢仕子进京赶考，都要登塔祈祷，期盼金榜题名。1937年冬，日军占领常州，烧毁文笔塔，残塔1981年修复。高静根据残塔照片绘制的文笔塔，也在告戒常州人勿忘国耻。

有河必有桥，有桥必有景，城‍区河道上，古桥林立，斗拱石砌。桥上行人如织，桥下船蓬如云，远处粉墙黛瓦，近处亭台楼阁，美丽的江南水乡，典型的枕河人家。文人墨客相聚，荡舟运河上，穿行古桥下，摆几碟小菜，卤几斤牛肉，煎几条鲫鱼，烫一壶美酒，对月当歌人生几何，别有一番诗意。高静笔下的新坊桥、中新桥、文亨桥颇具代表性。

‍新坊桥，单孔石拱桥，位于和平南路中段东侧，始建于南北朝萧梁大同元年（535年），明弘治十一年（1498年）重修。是常州市区现存最古老的一座石拱桥，被誉为常州众桥之祖。

中新桥，单孔梁架式平板桥，始建于民国7年（1918年）。两岸名胜古迹众多，亭台楼阁密布。有杨氏家庭戏楼、常州医学碑、李伯元故居、盛宣怀故居、唐荆川故居、瞿秋白故居、刘国钧故居等，属国家、省、市级文物保护单位。‍瞿秋白、张太雷、赵元任、史良等许多革命志士和文化名人，都曾泛舟河上，登临该桥。中新桥通行次年，五四运动爆发。常州学生在史良的率领下，穿越中新桥，打着“收复青岛、废除二十一条”的标语游行，旌旗飘扬，口号震天，声势浩大。

‍文亨桥，又称新桥，系三孔石拱桥，始建于明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造型与西仓桥（广济桥）相同，两桥相距不远，亦称姐妹桥。文亨桥距今已有450余年历史，比西仓桥晚建30余年，老百姓称为新桥，久而久之，忘记了它的真名。

文笔塔

红梅公园

新坊桥

中新桥

文亨桥

东坡公园

苏东坡（范曾）

（四）

马园巷是常州人心中永远的痛，浸透着常州人民的鲜血。常州市历史上有两个地方遭受过屠城，一个就是南宋常州城被元军屠城，另一个就是清朝金坛城被太平军屠城。

南宋末年，元朝名将伯颜，受命忽必烈，督率二十万大军，水陆并进，进攻常州。常州军民奋勇抗击，激战半年，久攻不下。伯颜恼羞成怒，人油炮、垒土山、油燃火箭、火炮等残无人道的手段，轮番上阵，昼夜攻击。常州军民寡不敌众，弹尽粮绝，伤亡惨重，终被破城。为报复常州军民的殊死抵抗，伯颜下令屠城，全城“止有七人，伏于桥坎获免” 。常州城郊只剩十八家村，即现在的古村。占领常州后，元兵在城内大井头附近驻扎大本营，主力部队兵指临安，南宋王朝岌岌可危。

‍元兵都是蒙古人，习惯挥刀骑马，驰骋疆场，所以马匹很多。为了便于管理，他们在大本营以南，青果巷附近建立了大马场，按马匹的大、中、小分类圈养。起初只有大马场、中马场、小马场，又增添了后马场。当时人们称之为元大马场、元中马场、元小马场、元后马场。正因为蒙古人的马场建立在汉人集聚区，朱元璋起义军夺得军马场，有了重骑兵，大将常遇春的骑兵横扫元军，打得蒙古人落花流水，逃回草原。朱元璋建立了大明王朝，短命的元朝仅维持了九十年就灰飞烟灭。

‍元朝灭亡以后，这里变成了老百姓居住的地方，开始叫“马元巷”，但是常州人对元军恨之入骨，元人虽善骑马，但他们做的事情连马（畜牲）都不如，应该把“元”字放在“马”字后面，把“元马巷”改叫成“马元巷”，同时应给元军以束缚，便在元朝的“元”字外围加上框，于是演变成公园的“园”字，“马园巷”的地名沿用至今。

高‍静‍讲到马园巷的来历，野蛮对文明的摧残，造成常州文化断层，令人扼腕，话题显得沉重。稍后，高静将话题转向轻松，她向听众展示了浩然亭、落星亭、百货大楼、西𤅀门等画作，介绍它们的前世今生，这些都是常州老城厢的标志性建筑。

‍浩然亭，始建于明正德年间，是为纪念南宋丞相文天祥，以及常州抗元斗争英雄姚誉、陈炤、王安节、刘师勇、包圭等死难烈士，而建忠义祠的附属建筑。据名代毛宽撰《浩然亭记》记载，“浩然”取自孟子语“浩然之气”和文天祥《正气歌》中“浩然”二字作为亭名，颂扬抗元将士的浩然正气。

‍落星亭，建于清康熙年间，因一块流星陨石坠落而建的亭子，至于是何年何月何日何时落下的陨石，则没有记载，是否是陨石还有待科学鉴定。

‍常州百货大楼，南大街最红的建筑，其历史可追溯到1950年。当时中国百货公司常州百货支公司在县直街上设了一个门市部，营业面积仅有65平方米，职工20人。1951年该门市部迁至南大街，于1955年建造了大楼，并逐渐发展成为今天的常州百货大楼。

‍在计划经济年代，发展经济，保障供给，常州百货大楼是商业主渠道。市场经济时期，它与时俱进，成为常州市规模最大的百货商场之一。经历了多次扩建和股份制改革，随着市场竞争加剧和城市建设需要，2006年常州百货大楼停止营业，异地重建。2008年新的百货大楼正式营业，设施先进，功能齐全，重新奠定了在常州中心商圈的位置。

‍‍西瀛门，位于常州钟楼区西𤅀里。建在南侧城墙上，这段城墙为京杭大运河表场码头至南水关段，采用砖石垒砌的常州新城城墙，营建于明朝洪武二年（1369年）。西𤅗门建于民国十七年（1923年）12月，为大运河取水防火灾方便，在城墙上新开辟的拱型城门，位于西南侧的朝京门和广化门之间。1952年拆除城墙时，因其嵌于民宅中而得以保存。‍

‍出西瀛门就是表场码头，也曾是小火轮突突响的西𤅀门轮船码头。高静1969年冬天被爸妈驮在背上，第一次乘轮船，就是在这里登船的。小孩有记忆当在3～4岁，如此推断高静大概生于1965年，今年60岁。但她衣品得体，举止优雅，看上去年轻十岁。

元将伯颜绣像（网友提供）

马园巷

落星亭

百货公司

西𤅀门（孟鹤群）

（五）

‍故乡，永远是一处令人心弦颤动的柔软处，那里深藏着我们的根，那里蕴养着我们的魂，那是难以忘怀的牵挂，那是难以割舍的情感，这便是乡愁。

‍乡愁，是一种浓烈的情感，一种地理的怀念，一种亲人的眷恋，一种悲凉的旋律，在内心深处，久久回荡，挥之不去。

高静用‍她流淌在笔尖的墨水，画出历史的怀念，绘出心中的乡愁。这流淌在笔尖下细细密密的线，黑白相间有老照片的陈旧感，笔划流畅有线描的古朴感，粗细密实有黑白照片的苍桑感。清晰不模糊，久远不久违，宁静不浮燥，庄重不轻佻。听了她的讲座，看了她画作，犹如一堂浅显易懂的历史课，犹如一场穿越时空的旅行，犹如一次疏解乡愁的沟通，获益匪浅，印象深刻。

这一幅幅奔走采风的作品，这一张张精心绘制的画面，引动了历史的回顾，激发了同乡的亲近，勾起了同城的乡愁。这老练的笔触，老道的构图，老成的气魄，不禁让人暗思：这高静的钢笔画有些功底。正如她在文章《画出遥远的记忆》中自述道：

“曾经年少爱追梦；记得初一那年的一次机缘，我对绘画的喜爱便深入了骨髓；空闲时着魔似的涂涂画画。初入新职，初为人母，初到中年。几经寒暑，几番风雨；暮然回首，发现孩提时代的爱好一直如影随形。

中学时光，我一直担任班里的宣传委员，承包着每周一期的黑板报。虽然黑板上只能画一些简单的花花草草、刊头小画，并且每次课后出黑板报总要忙到天黑才回家，我却乐此不彼、满心欢喜。

‍对于那些记忆深刻、早已消失不见的老物件，我真切的历历在目。让我拿起画笔，画着它们的样子，回想着它们的故事。”

‍原来高静从小就喜欢涂涂抹抹、圈圈画画，童趣横生，自然喜欢，天生的美术爱好者。南京大学红学大师潘知洲说：“心情决定金字塔的最后一步。任何行业最顶层的人，就是喜欢的人和有天斌的人。把工作变成喜欢，把善欢变成工作。”高静退休后才发现，原来自已最喜欢职业，竟然不是从业33年的糖烟酒公司，而是喜欢绘画，可以忘乎所以，愿意乐此不疲。她如今在“大运河81号”有微画展，有工作室，终于有了自己喜欢的一方天地。

‍央视一姐董卿说：“乡愁是什么？乡愁是回不去的老屋子，乡愁是离家时的那条小路，乡愁是妈妈在风中挥动的手，乡愁是在哪里都改不了的口音。”

乡愁，是一丝烟雨。起笔西北，落幕东南，秋雨落叶惹人愁，晚来风急罩寒衣，依着那张旧船票，去寻找童年的轮船。

乡愁，是回不去的日子。轻摇纸扇，手搭凉蓬，撑伞踏雨穿古巷，躬身石桥摇船橹，寻着那窄长的幽巷，去叩响生锈的门环。

高静说，她天天混迹常州城，常常踏足石头桥，人在故乡中，心在记忆里，乡愁愈加浓，原来很多熟悉的场景消失了，失去的才愈显珍贵。若故里不能承欢相见，就在梦里相拥而泣；若故里不能呵护遗迹，就在河边执笔画城。在清冷的记忆里，在熟悉的照片中，在书香的文字中，孤登文笔塔，独摇乌蓬船，美酒拎壶冲，醉卧文亨桥。时光如雪，来去无痕，就让一缕乡愁，流淌在笔尖下吧！

‍

‍‍（本文完）‍

魔幻缝纫机（高静近作）

花与涟漪（高静近作）

鸵鸟的遐想（高静近作）

犀牛之梦（高静近作）

高静讲座作品展示（4月25日金坛区图书馆）

儿时年味（高静近作）

附：余光中《乡愁》原文：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头。

‍

后来啊，

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

母亲在里头。

‍

而现在，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

大陆在那头。

‍

一九七二年一月廿一日

作者自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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