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漆微伤与苍穹格局

诗情画意暖人生.张福旺

<p class="ql-block">  有时候觉得自己心很大,能承受许多委屈,也关注着世界的每天变化;有时却又觉得心很小,一点擦伤带来的灰暗情绪,可以令自己一个下午都高兴不起来。</p><p class="ql-block"> 今天回家,停车时因考虑到阳光暴晒,以前是倒车进入车位,下午为避强光反常开进去,没有把握好车速与距离,车头直接与墙“吻”上了,感觉不好赶紧下车查看,水泥硬墙角刮了车前方三处车漆。</p> <p class="ql-block">  当车头碰墙的那一刻,我虽然没有听见车体金属与水泥墙相触的脆响,然而刹车中凭感觉与视角距离心中就泛上一丝凉意。我再倒车退后,走到车前看见车身整体银色中三道黑痕,用手摸去又有少量银皮脱落,三道黑色如同三把匕首,直刺入我的小小心脏。痛由内而发,遗憾涌上脑门,阳光不强,可是照得那伤痕分外清晰刺目。人走远了,又返回触摸观察碰伤漆皮大小。从而,一个下午的光阴,如同心中有三道黑痕,便因此情绪低落,路过花开嗅不到花香,路边四月青翠景色很美无视,一切被无足轻重的刮痕吞噬了。</p><p class="ql-block"> 回到家,坐在沙发上静想:人心之奇,实在难以言表。这点小事,怎么就缠绕不停呢?比起曾经的经历与损失,长期的煎熬与折磨,难道心也会缩小?心的格局,也可忽大忽小?有些想不通了,车漆之伤,不过金属表面毫厘之损,重新大面积喷漆经济耗资也就几千元,竟能使我神思恍惚半日。或许,平日所论格局,只是不痒不痛的眼视旁观格局。把中东饥馑战乱,众生灵涂炭,反倒只在音听一瞥而过,心中竟激不起半点波澜了。心中所坚守的善念与正义,都到哪里去了?一些利他人的想法,想承受的社会担当还有吗?</p><p class="ql-block"> 细想起来,大约人心本就有这般两面,事物皆有无关紧要与紧密相连。一面如显微镜,将芝麻小事放大千百倍;另一面又如望远镜,将滔天巨浪缩成远方的细线。显微镜下,车漆的刮痕成了沟壑;望远镜中,他人的生死反倒成了模糊的背景。这倒并非人心冷酷,而是有远近利害之别,也实乃生存之道——若事事皆如巨石压胸,人恐怕早已被自己的敏感压垮了。</p><p class="ql-block"> 我曾保养车在修理厂里见过一位老修车匠,面对一辆被撞得面目全非的豪车,不过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能修"。而车主站在一旁,说不清迟疑还是惊魂未定,脸色苍白如纸,仿佛从世界末日中刚逃离。同一件事,在两人眼中竟有霄壤之别。老匠人日日与汽车伤残打交道,知道钢铁之伤终可修复;而那车主想必是第一次遭遇此等"大祸",自然痛伤在心。可见所谓大事小事,身临体会的主角与旁观是不同的。</p><p class="ql-block"> 擦伤车漆而郁郁寡欢,未必就是心胸狭隘;听闻远方战事而无动于衷,也未必就是铁石心肠。人心如器,容量有限,总要有所取舍的。坏的情绪与事物装多了,美好的怎么能有接纳空间?要紧的是应明白何为真正值得关注的,何为可以一笑置之的。因车漆之伤而半天不乐,是心若容器,让这般小事充盈了内心。</p><p class="ql-block"> 想起一个故事:一位电视台女记者到乡下采访,遇到一位老伯,问到改革开放后生活富裕了,提问“如果您有一百头牛,会怎么样?”老伯毫不扰豫说“捐”。再问“若是一头牛呢?”,老伯哭丧着脸说“那我要好好考虑”。女记者问“为什么?”,老伯说:“因为我真有一头牛!”</p><p class="ql-block"> 低头见尘埃,抬头见星空。人心可以因碎琐小事迷糊,人心宜如苍穹,可纳日月星辰;当接微尘,感知每一缕风的轻抚,亦可宽容,纳爱恨情仇释怀如风。我相信,人心是有容量的,也从经历中明白一些格局是委屈支撑大的。不知别人的伤痛,不可替别人选路。生命与生活里个人的悲喜,也可能是别人的不值得关乎。苍穹不会因一片乌云而崩塌,微尘也不该为一次轻触而粉碎。</p><p class="ql-block"> 人不是铁打的,心都是肉长的。车漆之伤终会淡去,事中见渺小之我,烟火人间常存忧伤,道义与生活如清风携尘,点点滴滴皆为真实。只能,让小小之心放下一些过往,才能迎接装入更多美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