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微情

一苇渡江

　　春尽，南方进入雨季。

昨晚风雨交加，一夜未歇。

早上风住无雨，上班前看地上湿漉的，天上散布着些许乌云，看样子一时半刻雨下不下来，况且去单位步行也就是十来二十分钟的路程，遂没拿雨伞就出了门。谁知走了半里地，方至都市茗荟小区前，就有雨点就甩下来了。路边的行人，即刻各显神通，或驻足撑伞，或向远处急驰，或躲到店前避雨。因走了一半的路程，自己进退两难，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跑。至新工会大厦前的路口，雨越下越大，淅浙沥沥，绵绵不绝，等红绿灯的短短一两分钟，头发和衣服已被淋湿不少。绿灯一亮，慌不择地地跑至华夏银行前，那里是一条骑楼街。骑楼过道里，一个保洁女工，穿着工服，个子不高，约摸40岁的样子，正从保洁车上拿出装垃圾的套袋，欲把粘在一起的两个袋子分开，似乎是想拿出其中的一个来遮雨。可能是瞥见我狼狈的样子，又见我两手空空，就对我说：“阿叔，给你一个袋子遮雨吧！”一个浅绿色的塑料袋子，虽然比不上雨伞，但对在雨中毫无遮挡的我来说，不啻于汪洋中漂过来一块片板。我接过浅绿色的袋子，口中连忙称谢，心中暖意暗滋。

袋子展开约1个多平方，顶在头顶，如漂移的雨棚，使身体和衣服免遭淋湿。此种景状，一如当年在乡下雨天披着薄膜上学的路上，但在都市的当下却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引得众人驻足探望。雨点叭叭地砸在地面，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我顶举着袋子，涉过宏发领域铺面骑楼的2个路口，在大雨中摆渡似地钻进中心地铁站，心中方才落定。

从E口出地铁站，雨落如注，外面的遮阳棚里，困集着不少避雨的人，他们都没带雨具，神情有些无奈。这样大的雨，再顶袋子是遮不住的，强勉出去也会浑身淋透！正在犯愁，突然遇见刚从地铁口出来的老同事，拿出伞来说与我合撑去单位，作为困者的我惟有恭从。走出几步，又有同事送伞过来，给了我一把，独自撑开，感受到全然不同的天地。

骤然而至的雨，二十多分钟的行程，自是遭遇了诸多的不堪和困窘，有如黄州沙湖道中遇雨“狼狈”的东坡的同行者。东坡格局大境界高，遇雨“独不觉”，物我两忘，所见“也无风雨也无晴”，自是理解不了同行者的庸俗，而余遇雨亦张惶驰避，身困形冏，不能脱俗，却不期有得，邂获人间暖意真情。

2025年4月25日

（题图选自友人，特为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