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洲里的姨娘

新白杨

文字/新白杨图片/新白杨 车子驶出泗水镇，向北驶入金大高速。惊喜地发现八步沙收费站已撤销，车轮轻快地通过原收费岗亭，转眼便扎进了绿洲的怀抱。 曾经的风沙肆虐已成记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宽大美观的村名彩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排排银白色的暖棚养殖场绵延如海，一幢幢移民新居整齐漂亮，一片片田园里机声隆隆。春日的绿洲一派生机勃勃、繁忙兴旺的景象。 富民新村到了。舅子开车进彩门右转就到了姨娘家。远远看见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早已等候在庄门外，双眼注视着远方。背有些驼了，但站得笔直，穿着打扮显得挺精神。 　　“姨娘您好！”我下车握住姨娘那双粗糙温暖的双手激动地问。“好！好！你们从南京回老家上坟？”妻子灵巧地插话：“我们是专程来看望姨娘的。”大伙儿的笑声惊飞了房檐上的喜鹊。 院内是红砖地坪，走廊式的砖房，铝合金门窗干净明亮。茶几上摆着不少水果：香蕉、橘子还带着水珠，葡萄紫得发亮。姨娘要忙着沏茶，外甥女连忙让她坐在沙发上，小舅子主动去沏茶。姨娘笑着拉家常，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比十多年前在山区见到的模样要年轻精神多了。 那时，姨夫刚走，看病留下了不少债务。山区广种薄收，姨娘经济压力很大。她裹着毛巾，背着箩筐，拿着铲刀，整天在大片旱地劳作。面容黝黑，身体单薄。辛苦未换来幸福。 谈起搬迁的往事，老人激动不已。当时，她还不想搬迁呢。没想到下了滩，党和政府的政策好，奋斗了几年就改变了面貌。姨娘突然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土坯房摇摇欲坠，院子里堆满了柴垛，与眼前这栋砖瓦房形成鲜明对比。我说：“姨娘攒下的做饭柴不少啊。” 姨娘又蓦地起身，拉起我的手，自豪地说：“走，看看现在的日子！” 厨房里，燃气灶“啪”地窜出蓝色火苗；卫生间里水冲马桶哗哗作响；客厅里的中国结“福”字红得耀眼。走廊里金钱树、玫瑰、君子兰、长寿花争奇斗艳。看得人心花怒放，和城里的精装修没什么两样，而且居住面积更大。 姨娘越说越高兴，还幸福地回忆起2019年8月21日，总书记到富民新村考察的情景。 　　那天，阳光灿烂。总书记走进村委会、村小学，又来到村民李应川家。姨娘描述得绘声绘色，仿佛那天的每个细节都刻在了她的脑海里。“总书记说：‘这个村子不错！’”她重复这句话时，声音微微发颤，显得格外激动。 快十二点了，姨娘满脑子兴奋，已经忘了招呼我们吃午饭。她站起身，拿起拐杖要带我们到村里走走。宽阔平整的水泥路覆盖了整个村庄，门前的花园里韭菜翠绿，桃枝吐蕾，路边的松树已有两人高，一杆杆太阳能路灯上挂着红星红旗，和城市的街道一模一样。 村委会大院里有一幢二层楼的党群服务中心和文化广场等设施。站在文化广场的三个展板前，姨娘突然变成了专业的讲解员，手指在空中比划着，重现当时的情景。我们认真细心地听讲，仿佛身临其境，幸福而快乐。 　　姨娘还带我们参观了村头郁郁葱葱的“酒钢生态林”、书声琅琅的村小学和忙碌的“村级寄递物流综合服务站”。最后走到村里的一家餐馆，姨娘让我们点菜吃午饭。原来她用老年机给老板发了订餐信息，我还以为她忘记了呢。外甥女们都说：“到家里吃，我们自己做。”“那能让远道而来的客人做饭呢！儿子媳妇都出门干活了，现在吃饭方便得很。”姨娘笑着说。 张桂芳姨娘今年七十有八，身体健朗。“哪儿也不比俺村好，冬暖夏凉，住着舒坦。你看，这么多树木，就是天然大空调。” 　　太阳西斜，我们向姨娘告别。姨娘提着几袋胡麻籽硬塞到外甥们的手里，让炒熟碾碎卷馍尝个鲜。车开远了，她还站在村口摆动着右手。 看到姨娘满足的笑脸，我突然明白，这不是一次普通的探亲。在这片曾经的荒漠上，我看到了一个老人生命的春天，看到了一个村庄的华丽蝶变，更看到了家乡人民的中国梦正在这片绿洲上抽枝展叶。姨娘的故事，就是这片热土最生动的写照。 2025.0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