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刘驰宇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妻子临产，我却手足无措地紧张着，不知道能干点什么，临了，妻子被推进产房，而我被告知需要进产房陪产，当我还是有点不知所措地走进那道神秘而神圣的推拉门时，眼前是一间又一间充满消毒水味道的产房，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在忙碌着，旁边站着一个跟我一样不知所措的男人，只知道印象中，女人生子，男人只能在手术室外守候着，完全不知道手术室里那个小生命是怎样来到这个世界的，而推出手术室所看到的那个没睁眼的小人只是可能感觉到，这个小人可能跟我是亲戚，而陪产，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一边一排的产房里，传出各种痛苦的呻吟声，那是一种低沉的难以言表的嘶叫，医生护士早就见怪不怪了，机械而习惯地说着：“没事，快了，使劲儿!”而大多数的男人估计也是第一次看见生孩子，惊奇，紧张，心疼，各种心情都有，妻子肚子开始疼了，要生了，坐在产椅上，双腿分开，本身这个姿势就是不友好的，很紧张，还好，我们的医生和护士都是女的，不然，我还是会觉得尴尬，她抓着我的手，有点颤抖，我一边轻声安慰她，一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缓解她的紧张与不安，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医生做完检查后说：放心吧，胎位很正，没事儿，来，试着往下用力!”

　　如今想来，我已经完全忘记了当时我的感受，只觉得这是一生中最短暂却又是最漫长的一段时间，妻子一边叫着疼，一边按着医生的指示深呼吸，呼气，使劲儿，努力着，牙咬出吱吱的声音，汗水从头发里渗出来流淌在脸颊，一秒钟都是那么艰难，连顺畅的呼吸都是一种奢望，据说有位陪产的丈夫受不了，人还没出来跟医生说，不行，我们不生了，我们回家吧，把医生和护士整懵了，这种煎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护士一声：“快出来了”，我紧绷的心猛地跳跃了一下，一看，一个小小的半个脑袋出来了，医生让妻子别猛使劲，均衡用力，慢慢地，一个粉色的肉团完整地出来了，妻子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疲惫地哼呤着，眨着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我，伴随着小生命哇哇的哭声，护士麻利地处理完婴儿身上的附着物，称重，记录，然后用小毛毯包好，我好奇地站在旁边看着，直到护士递给我：“儿子，还不抱抱啊，给妈妈看看”我才赶紧伸出双手，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接过这个感觉不仅是亲戚，应该是亲人的小人儿，而第一眼的感觉却是，啊这是我的儿子吗？怎么这么丑啊？全身都是皱皱巴巴，眼睛也没有睁开，活像个小外星人，我把小小人抱给妻子看，她开心地笑了，从此，我们的二人世界因为他的来临而彻底沦陷了。

　　而我想说的是，所有的男人都应该陪着妻子生产，男的能变成男人，为什么说是男的？因为不是所有的男的都能叫男人的，而男人则经此而成为男子汉，因为那一刻，可以让你懂得什么是爱，一个女人历经孕儿生儿育儿，于是而成为真正的女人，或许容颜快速衰退，昔日的美丽不再，却多了一份从容，一份优雅和一份柔情，分娩，那一种说不出的痛，一种超越生死的疼，能够忍受如此之苦而成为女人，完整而完美的女人，一边是对新生命的渴望，一面是无以言表的痛，此时此刻，没有幸福而言，唯有撕心裂肺的过程，为什么，一个新的生命的诞生会伴随着如此的阵痛，女人的痛，男人的心痛，或许，这才是生命的真谛？懂得珍惜生命，无论人亦或其他一切有生命之物，母爱的伟大源于分娩的阵痛，男人真正珍爱自己的女人或许从陪产开始。

或许有了一个新的改变，为新生儿忙碌着，无论多累，多烦，辛苦并幸福着，人说死亡是痛苦的，其实新的生命的诞生也是痛苦的，或许，生存对于人类是一种时刻警惕死亡的惩罚，而死亡却是一种解脱，或许，逝去的人们在另外一个世界幸福地生活着，而活着的人却在现实生活中痛苦地活着，生命无常谁是谁非？珍惜生命，珍惜身边的人，或许这就是爱，而爱，是生命的源泉。

作者：刘驰宇

2025年3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