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那距离呢？

姜·不辣

■个别事例→一类现象

我们在讨论82岁与28岁之间的故事的时候，经常冒出一句：“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这句话几乎成了成语，意思是爱情可以穿越很多很多的屏障，相爱的两个人可以跨越数不清的鸿沟。这里面既有出于善意的祝福，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有对勇敢用情者的艳羡，里面少不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当然，藏在暗处骂天骂地的人也不会少。

我在教批判性思维的时候，倡导培养学生的八种能力（今后有时间细聊），第一种就是“定义能力”，我觉得那比啥都重要。

定义能力的第一招就是“延长思考的长度”，杜绝“点式思维”，盯着一个点就事论事，那是要吃大亏的。还不是今天说的“信息茧房”，“信息茧房”还有着很多的信息，只是这些信息组成了一张网嘛！“点式思维”是在一个点上就挪不动步了，围绕“82-28”之间的年龄差纠缠不清，看不到还有地位差——灰姑娘的故事就是嘛，王子与贫民的女儿还不是最后成了嘉缘？甚至还有伦理差呢，如果说一个富二代喜欢上了一个妓女，你肯定要把瓜吃够——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嘛，可惜李甲的爱情最终被姓孙的给破坏了。

这些爱情故事都有一个“差”，差值还比较大。因为差值比较大，所以有“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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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义能力的第二招，是搞概念运算。先前拉长思考的长度，其实就是在做“模式识别”。所有这些个张力巨大的爱情故事，男主与女主之间都有巨大的悬殊，这是内涵上的结果。

若还要在外延上动脑筋，那故事就多了，包括某男与某男，某女与某女。最近京城里某理工大学的博导的做派，已经超过了我可以认可的范畴，就不说他俩的糗事了 。

第三招，赋予一个名词。这是中国古代名家干的事情，可惜这一派死得太彻底了，被玩暧昧和朦胧的文人们给埋葬了。而西土的文化非常强调名称的确定性，名可名，即恒名，到了维特根斯坦甚至宣布：人不可能活在语言之外。

于是我发明了“爱情张力”一词。因为没有现成的词语可以概括，就只有自造词了。好在暂时造词还不构成犯罪——也不一定的哈，看你造的什么词。学语文的，还不能造几个词，还不如去撞墙算了——哪怕那道墙是豆腐做的。

■偏题了

我在这里讲批判性思维的教学了，偏题到“定义能力”的培养去了。

我其实要问的是，都说“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对了，这个句子是互文哈，不要单独理解哈，跟“秦时明月汉时关”一样一样的。意思是“年龄”与“身高”都不是社会学意义上的“问题”，都不构成文化意义上的“距离”。

那“距离”本身呢？我说的是空间意义上的“距离”。

■时代变了

这一下子就让我想到40年前比比皆是的“两地分居”了。因为经济“穷”的原因，因为交通不方便“远”的原因，因为体制“隔”的原因，因为讲求贞洁“德”的原因，不知道有多少人间的悲剧在悄悄地上演，也没有去统计过这里面的人心凄苦。

现在，地球变成了一个村，物理距离已经不再是问题。当两个人之间暂时出现空间间隙的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呢？

柳永是不忍心有哪怕只有24小时的分别的，“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看着看着眼泪就下来了，喉咙就堵塞了，说不出话来了。这是情到深处的自然表现。今天不可能再有“一别就永远”的情况，已经不再是天涯若比邻，手机与微信可以瞬间视频通话，“距离”这个东西，已经被干死啦！

顾城曾经说过，你看天时很近，看我时很远。

因此所以总之一句话，现代文明面前，若情人之间还有“距离”，那已经不再是真实的物理“距离”，而是两颗心，已经冷却。

——很多文学作品，需要重新解读喽。

2025/04/25，匆匆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