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淼散文随选(之一):《从词语开始积累》

潜流(潜徐成淼)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从词语开始积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 徐成淼</b></p><p class="ql-block">从小我就是个读书迷,只要有书,抓来就读。一读就忘乎所以,连吃饭的时候,也常在桌旁放一本书,边吃边看。为此没有少被爹妈骂,说边吃饭边读书,一不利消化,二有害眼睛。可我不听,依然我行我素,结果弄成个近视眼,胃也不好。</p><p class="ql-block">从小读书就有个习惯,碰到不懂的字词,总要想方设法弄个明白,从不轻易放过。问大人,问老师,问同学。后来学会了查字典,就问字典。这种字词的积累对我很有好处,不到十岁,我就能读巴金的《家》和马克·吐温的《汤姆·莎耶历险记》这些“大人书”了。</p><p class="ql-block">进大学后,我开始有意识地积累词语。读书时,不但要做一般的读书笔记,还专门用一个本子,把一些原本不熟悉或者自认为有用的词语仔细地记下来。几年下来,竟记了整整一册。到了大学三年级,我因写散文诗受批判,被弄到农村劳动,那个词语本也丢失了,很可惜的。</p><p class="ql-block">参加工作后,我还是热衷读书。每天坚持,不稍松懈。总是在晚上吧,功课备好了,作业改完了,就打开书读。也还是做读书笔记,而且又弄了个词语本子,开始重新积累词语。</p><p class="ql-block">现在这个本子还在,上面字迹工整,书写规范,可见当时之认真。我记下了例如冶逸、企止、穆远、寥阒、愁戚、喧阗、煊红、腾踔、低亚、飞云逝电、丛林野水、微如尘点、泯然无迹、疾扬高飞、郁雷急雨、木然无动、漫漫无旦、端方四正、平空白地、胡打瞎摔这样一些词语。有些词语还加了注释,如在“庋藏”后面,注上“收藏。庋,jǐ,又读guǐ”;在“冱寒”后面,注上“冱,hù,寒”;在“乙乙若抽”后面,写上“乙乙,难出貌,‘思乙乙而若抽’(陆机赋)”;在“撒然警觉”后面,注曰:“撒sǎ,觉醒貌”;在“柳叶舒青”后面,还标明了出处:“冰心《寄小读者》:‘我们这里也是漾出晴光,就是柳叶舒青杏花怒放了。’”。这些词语都是我当时感觉陌生或不太会用而又特别喜欢的。记在笔记本上,常常翻出来看看,印象就深了,就记住了。写作中,说不定什么时候,写着写着就蹦了出来,就用上了。我对那些由四个字组成的词语好像有些偏爱,它们有的是成语,有的不一定是。如:驱马长街、运笔如风、潜自悲辛、迟回不进等,虽不是成语,却相对固定。我把这种由四个字组成的相对固定的词语称之为“四字语”,算是我的杜撰吧。我觉得“四字语”大多有文言的成份,表达起意思来,特别简捷,并富于文采;有些明显来自口语的,如“端方四正”等,则显得分外灵动,很有生活气息。我一直认为,古典文学和大众口语是语言的富矿,从中可以得到足够的语言的滋养。当然还有外国的语言,那也是一座富矿。但我的外语不好,所以只能通过翻译作品间接地吸收。</p><p class="ql-block">在作文课上,我把我的这一体会跟学生说了,学生很感兴趣,有的学生也搞了个小本子,专记词语。“文化大革命”开始后,有人把这事揭发了出来,说我这是用“智育第一”的思想腐蚀学生,吓得我连忙把读书笔记和词语本子秘藏起来。</p><p class="ql-block">做词语笔记,只是语言训练的一种方式,而且是一种“原始积累”的方式,后来我就不再这样做了。因为语言的修养不仅要有词语的积累,更要有整体的冶炼。而且随着写作经验的积累和驾驭语言能力的提高,语言实际上已成了我思维方式的有机组成部分,不再需要临时调兵遣将了。但当初那种从阅读中积累词语的做法,无疑有“打基础”的作用,对我语言风格和思维个性的形成,还是很有好处的。 </p><p class="ql-block"> 1999年12月28日于贵阳花溪 </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原载:</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学语文》2000年第9期,高中版、初中版同时发表。</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