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之行（五）

童心不泯

　　晨起平遥，朝食既罢。驱车隰县。路遥凡三时辰，抵达临汾。遂登小西天。是庵虽不甚高，然坡峻难陟，众皆喘息吁吁。小西天者，亦名千佛庵，在县西北凤凰山巅，乃禅宗古刹，历史渊渟，文脉绵长。

其寺肇自明崇祯间，迄今数百年矣。历风雨沧桑，证佛法于中土，承千载之绪。非惟礼佛之所，实为明清佛教之渊薮。寺依山势，分上、中、前三院，层叠错落。大雄宝殿为枢，悬塑千数，高者数丈，小若拇趾，精妙绝伦，若诉往事。塑像栩栩，恍闻梵呗声声，令人顿生肃穆。

　　辞别小西天，驱车向壶口。日昃方至，午餐于关隘，遂陟险关而入胜境。

夫壶口者，天下瀑布之次席也。黄河自昆仑发轫，奔涌万里，至此河面由三四百丈骤缩至二三十丈，声若雷震，势如龙腾。两岸峭壁如削，浊浪排空，恍见河伯收尽狂澜，地脉暗藏玄机 。余初履河床，但觉川流清浅，及至中流，忽见雪浪崩云，飞湍倒泻，千钧雷霆裂地，万马金戈嘶风。仰观瀑顶，银河倒挂；俯听涛声，战鼓频催。水雾蒸腾处，虹桥隐现，恍若登蓬莱之境 。

忽忆太白“黄河之水天上来”之句，始信非虚。此间涛声如万鼓齐鸣，浪花似千军赴战，令人顿生敬畏。遥想大禹凿龙门、疏九河之伟绩，方知华夏文明皆源于此浩荡之气 。瀑流奔涌三千里，终归沧海，恰似炎黄血脉奔腾不息。

凭栏东眺，但见晋陕界碑巍然。闻师兄言，隔岸更南行，可抵延安。忆昔宝塔擎天，延水泱泱，星火燎原之地，今犹存浩然之气。心驰神往，恨不即日驱驰，效赤子寻根之行 。

　　隰县梨，甘而多汁；临汾鼎，味以殊胜。今夕晋地之行，宴于最后夕，众宾同乐，笑语盈庭。此行佳话，当铭肺腑，永志弗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