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天的川藏行酣畅淋漓、余音袅袅……（下）

依宁

（四）“隐世莲花”墨脱

此行去西藏，于我而言，最重要的心愿之一是去墨脱。

因为拉萨早已去过，高原难眠的夜已深有体会，但是墨脱，全中国最后一个通公路的神秘的县份，这个很难到达的地方，却让人难以抑制一窥究竟的好奇心。

墨脱县，被称为“隐世的莲花”，这个名字恰如其分地描述了这片被群山环抱的土地，群山如同花瓣，而墨脱县则是花心，隐藏在层层叠叠的山峦之中。

第一次在新闻报道里知道墨脱这个名字的时候，墨脱还没通公路。

2013年10月31日，全长117公里的墨脱公路迎来了通车的时刻。这条公路将林芝市的波密县与墨脱县紧密相连，标志着中国最后一个不通公路的县份终于迎来了历史性的突破。从1961年至2013年，修通这条公路用了52年。

即便通了公路，墨脱仍然不是想去就去、拔腿就能到达的地方。洪水、泥石流、雪崩，仍在影响着道路的通行。

3月18日，就在我们到达成都的第一天，扎墨公路559国道k332+200处发生雪崩，波密县至墨脱县的道路中断。

即便在一切正常的情况下，墨脱也只能在双号日子里进、单号日子里出。因为进出墨脱的道路狭窄，多数路段只能通行一辆车。

进墨脱前，车队在狭窄的西藏公路上行驶，由于峡谷深险急弯多，对向有无来车是司机在行驶过程中十分关心的问题。此时，走在最前面的1号车的初哥便成为整个车队的“瞭望者”。他通过对讲机告诉后面的司机师傅：“对面有一辆大卡车！”“有一辆‘坦克’和一辆皮卡！”或者“前方没有车没有车，超超超！”听得出他在说“前方没有车没有车”时的兴奋。

而当通过隧道来到扎墨公路时，初哥“暂时失业”了。不过，我们还是遇到了一辆对向驶来的黑色小车，初哥大为惊讶：“怎么会有车？！这很危险！”

3月30日在波密吃过早饭后，我们开启了前往墨脱的旅程。天又飘起了小雪花，一路上走得很缓慢。到达嘎隆拉隧道前时，没想到这里竟然是冰天雪地，与波密的温暖潮湿形成强烈反差。裹紧羽绒服，戴好帽子和手套，一推开车门，便感受到了浓重的寒意。

来自广东的朋友很少见到雪，他们在这一米深的雪地里玩得不亦乐乎。

嘎隆拉雪山被当地人称为“神山”。一年有近8个月冰雪覆盖山口，气象条件恶劣，道路结冰严重。据介绍，嘎隆拉雪山隧道是墨脱公路的控制性工程，穿越多条地质断裂带，岩体破碎，涌水量大，地质构造、水文地质条件极其复杂。在嘎隆拉山口下面的嘎隆拉隧道，长3310米，解决了墨脱公路在此遇到的长达8个月左右的大雪封山问题，使季节性通车变为基本上全年通车，而且把原来的路程缩短了26公里。东面入口的海拔3700多米（嘎隆拉山口海拔4100米左右），西面出口海拔3400米，坡度大于4%，所以里面安装了很多提示牌。墨脱公路的建设克服了许多难以想象的困难，解决了大量复杂的技术难题，创造了公路建设史上的奇迹。

由衷地向那些伟大的建设者们致敬、致谢。

过了嘎隆拉雪山隧道，前几天雪崩的场面让人看了惊讶：道路两边是一人多高的雪墙，我们的车队就在雪墙中小心通过。雪崩会导致道路中断，有时还会造成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而此时，雪墙似乎又成为难得一见的风景。

在达木边防检查站验过身份证和边防通行证后，旋即进入热带雨林地区。刚才的雪山和云雾不再，阔叶林开始唱主角，芭蕉叶映入眼帘。越往下走，芭蕉树和热带植物越茂密，亚热带气候特征分明，高大的树木、成片的竹林，山谷里湍急的流水，路边石板上的青苔，湿润的空气，与刚刚的冰天雪地仿佛两个世界。

一时间恍惚回到了雨后的香港山林。

墨脱地处喜马拉雅山脉东端，雅鲁藏布江贯穿县域全境，海拔从7000多米急速过渡到低谷地带的200米，陡峻的山、湍急的水阻置墨脱于“井底”；频发的地震、滑波、塌方、泥石流、高雨量和局部的强降雨几乎“屏风”墨脱于“孤岛”之上。所以走墨脱公路会在一天之内经历春夏秋冬四季变化的景象。

初到墨脱，看啥都新鲜。在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处停车的时候，看到藏民的小摊、房屋以及地里的香蕉、盛开的油菜花和不知名的小花，都忍不住想拍一拍。当看到路边成片的茶园时，更是惊讶。

中午到达墨脱县城，吃了一顿美味的墨脱石锅鸡，一碗热乎乎的鸡汤下肚，胃里很舒服。

中午参观墨脱博物馆。墨脱的绝大多数居民属于门巴族和珞巴族。据说著名的诗人、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加措就出生在墨脱，门巴族人，是唯一一位非藏族或蒙古族出身的达赖喇嘛。他的情歌脱胎于门巴族民歌，在格律和风格上都保持着门巴族情歌的特色。博物馆里陈列着他的作品。

墨脱博物馆全称“墨脱门珞历史文化遗产博物馆”，又名“莲花阁”，坐落在墨脱县城边的一座山顶上。由福建省援建的这个博物馆不仅是墨脱的地标性建筑，还充满了浓厚的门珞民族特色。站在莲花阁的楼顶，可以360度地欣赏到整个墨脱县城的美景，看到峡谷中的雅鲁藏布江。

这天天阴，果果塘大拐弯、海市蜃楼云雾缭绕，如同仙境。“海市蜃楼”景点的名字起得恰如其分。

离开墨脱的路上，我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中午离开墨脱，喜悦而满足。多年的向往终于圆梦。它曾是中国最后一个通公路的县城，藏于崇山峻岭深处，像被尘世遗忘的明珠。

雅鲁藏布江的悠长与澎湃，沿途景色梦幻般的切换，雨林的葱郁，雪山的巍峨，在雪崩后形成的雪墙之间通行的惊讶与新奇，一天便能饱览四季风光的欣喜，都留在了时光里。

再见，墨脱。”

就在我们离开墨脱后的4月5日，西藏墨脱公安和边境管理部门联合发布公告：“扎墨公路K18段发生雪崩，即刻起禁止通行。”而幸运的我们，已经顺利避开了那些惊险时刻，顺利地看到了墨脱。

（五）鲁朗一夜安睡

去过高原的人都知道在这里睡个安稳觉是多么的不容易。

原因只有一个：高反。

十多年前随科技部来西藏采访时，让我记忆犹新的就是晚上久久不能入睡。好不容易睡着了，很快又醒。一个晚上不知要醒多少次。

此次川藏行，团里有多位团友表示睡不着觉。初哥早有准备，带了充足的褪黑素。不止一位团友每天找初哥要安睡药。

毕竟，吃喝拉撒睡，是人生大事，也是终极问题。

一向睡眠不错的我也遇到了这一问题。

3月28日，在通过了险峻的天路72拐和怒江大峡谷后，傍晚入住然乌湖景区。这是我们此次川藏行海拔最高的住宿地——3850米。

我们住在湖边的独栋玻璃房里。吃过晚饭，天色已晚。初哥拿着手电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给大家送应对高反的药物。天黑雪滑，每栋房子之间相隔一段距离，初哥背着包挨个房间敲门。他建议我吃一粒有助睡眠的药，我说，我这几天睡眠尚可，可以暂时不吃。谁知躺在床上到了夜里12点多还没睡着，起床，喝水，上厕所，来回折腾，很后悔没有接过初哥的褪黑素。犹豫再三决定给初哥发短信要助眠药。信息发出半天没有回音，想必初哥已经休息了。起来喝了一小瓶葡萄糖，后来竟也慢慢睡着了。第二天早晨餐厅碰到初哥，他问我：“怎么样？”我回答“还好。”后来，乘车的路上，他才说起，昨天夜里他看到了我的信息，“心理素质很重要！你能给我发信息，说明你没有问题。所以，我是不会给你回信息的！”“原来你是故意不回的！”这个气人的初哥！

金华姐在睡眠方面堪称“神人”。她每天只睡三到四个小时，第二天似乎也不怎么受影响。我睡不着觉在房间里折腾的时候，她也没有睡着。但她从不吃安眠药，睡不着就不睡，顺其自然就好。她对食物有很细腻的辨识能力，一条清蒸鱼她一尝便知是否新鲜，而一旦尝到不那么新鲜，她立即停箸。她对我说，在高原一要缓慢行走，二是少说话，三是不要吃得太饱。新到一个海拔高的地方，她会提醒我：晚饭少吃点。而我在诱人的美食面前，常常食指大动，胃口大开，不知不觉就吃多了。此时，我经常会听到她在旁边幽幽地说：“我吃饱了。”这是一个非常及时的提醒。

金华姐真神人也。

4月1日，到达鲁朗小镇。

鲁朗小镇，位于西藏自治区林芝鲁朗镇，是由广东省援建的重点旅游开发项目。镇上有保利、珠江、恒大三家五星级酒店，全是广东省所建，我们入住其中之一的恒大酒店。酒店大堂十分气派，鲜明的藏式风格，客房是分散式院落，酒店本身就是一道风景。

酒店旁边就是鲁朗贡措湖，沿湖边木栈道行走，很是惬意。小镇人不多，非常安静，远处的雪山和高大的藏式建筑（据说与不丹的建筑风格有相似之处），清澈的湖水、水中的白塔给人祥和安宁的感觉。

当天晚上，睡了一个非常舒服的长觉——从夜里11时到次日早晨7时。这和我在北京的家中的睡眠时长相当。当我拉开窗帘看到外面淅淅沥沥的春雨，看到雨中的树和花朵的颜色比昨天更湿润、更明媚时，心情好极了。之所以睡得香，房间的温度适宜、床品宜人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柔软的被子像个安乐窝，给人温暖却又感觉不到它的存在。这种体验非常美好。

我可以到五星级酒店应聘试睡员了。呵呵。

也许还和这里的气候有关吧。鲁朗意为“龙王谷”“神仙居住的地方”，平均海拔3385米，素有“天然氧吧”“生物基因库”之美誉。在这样的地方安睡一晚，对得起“鲁朗”这个名字了。（完）